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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二伯在刺史任上贪赃枉法,被御史弹劾,丢官卸职,身陷囹圄,她为了救二伯一命脱簪待罪,自请废后,在紫宸殿前跪了一日,换来尉迟越一生中唯一一次破例,保下二伯一条性命。
可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只得到祖母一句“无用”。
沈老夫人见她沉默不语,只当她在悉心听教,又道:“你两位伯父才干过人,可惜抱经济之器而有志无时,不能为社稷效力,如明珠蒙尘,如今太子监国,吏制清明,唯才是举,你当举荐贤明,不必因亲缘而有所避忌。”
沈宜秋一笑,淡淡道:“祖母教诲,孙女不敢稍违,不过大伯庸碌无识,二伯贪鄙无厌,若身居显位,蠹政害民,是害人害己,孙女能为有限,自顾且不暇,恕难从命。”
沈老夫人难以置信,只疑心自己年老耳背,半晌才回过味来,重重一拍案几:“你……你!孽障!”
一时急怒攻心,揪住衣襟大口喘着粗气。
一旁伺候的海棠赶紧过来替她拍胸抚背,也顾不得尊卑,对沈宜秋道:“七娘子!老夫人素有心疾,你怎可如此激怒她!”
上辈子二伯下狱,沈老夫人也未见有个好歹,可见祖母的心是扛得住风浪的。
沈宜秋下拜,以额触地:“孙女不孝,还请祖母保重身体。”
沈老夫人气急反笑,指着孙女鼻子道:“你很好!你以为嫁入东宫便白日飞升了么?没有沈氏依仗,你什么也不是!别忘了,你还没嫁过去!”
沈宜秋道:“祖母若能说服帝后收回成命,对孙女不啻于再造。”
她顿了顿又道:“孙女得祖母抚育成人,祖母要打要杀,孙女不敢有半分怨言。”
沈老夫人差点背过气去,宫里旨意虽未下来,但她今日入宫,张皇后已将话挑明,若是孙女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沈家都难辞其咎。
还真是打不得罚不得,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她。
她只能外强中干地瞪着她,一遍一遍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很好”,却拿不出什么实际的手段治她,最后只能叫她抄百遍女戒,草草打发她出了院子,来个眼不见为净。
沈宜秋走出青槐院,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
入宫便入宫吧,至少沈家是再不能让她出半分力了。
把老路走一遍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哪儿有坎,哪儿有坑,全都一清二楚。
到时候找个看着顺眼的坑,跳进去躺平了,便可颐养天年。
不出一旬,太子的大媒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