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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入我梦(1)
杨晟眯起眸子,宫长诀都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明枪暗箭的杀机。
宫长诀咳嗽一声,不多时,最后的结果,是四个人坐在了饭桌前,旁边站着的丫鬟奴婢大气都不敢出。
宫长诀和左氏面面相觑。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这种被两个极出类拔萃的男子追逐讨好的感觉心里暗爽,但是,宫长诀只觉得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好不容易这段日子消停了一点,心脏不疼了,也不需要动不动就要命。边关已经在有把握地埋伏,父亲和叔父作战经验丰富,必然不会太大失算。元龄和几个旁系的表姊妹也回到营州老家,且安抵达。
最近她餐餐饭都吃得安稳,偏偏有人不长眼撞上来,打扰她吃饭。
宫长诀又咳嗽一声,握着拳假意捂嘴,
“咳咳”
“你们——”
杨晟马上递上帕子,
“可是不适?来人,去传太医来。”
宫长诀还没出言制止,楚冉蘅就已经将她的手反扣,把住她的脉搏,一双墨色浓郁的眸子看着她。
宫长诀才发现,原来楚冉蘅的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也和关无忘一样,总是像含情一样,带着勾人的潭泽,又让人莫名其妙一瞬间的心跳加快。
只是她还没见过他有这样的慌乱时刻,换句话,就算泰山崩于前,他的表情也是镇定的,现在这个紧张的表现放在普通人身上是正常,但放在他身上,他显然是在做戏逗她。
这般玩闹情绪,他面上不带笑,但眼睛里,是带了笑意的。
宫长诀道,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冷,受风咳嗽两声罢了。”
杨晟一声深衣,自然没办法脱,宫长诀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身上已经被披上一件白色的外袍。
楚冉蘅紧张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眸子里的温柔缱绻诱人沉沦,
“长诀,你可还好?”
看着楚冉蘅这般关心则乱的样子,明明知道他是装的,她的心却不可抑制地漏跳一拍。
她的指尖握住了他外袍的衣襟,外袍微微下滑,他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一点点迷乱她的心。
他一向疏离而冷漠,情绪和行为这样毫不遮掩地外放,一次也没有过。
因为这样奇怪的反差的魅力,宫长诀不由得咬着唇憋笑。
左氏拿起茶杯喝水,眼睛不偏不倚地看着门上的水晶帘,对宫长诀和楚冉蘅杨晟视若无睹。
这个女婿,好胜心有点强啊。
杨晟的面色并未大变,眼神却是冷漠,他眼中的疏离,恰是楚冉蘅眼中一向有的光。
楚冉蘅对上杨晟的眼睛,宫长诀垂眸握住外袍。
楚冉蘅和杨晟却以无声的式对话。楚冉蘅心里明白,
杨晟这般冷静沉默,才是他杨晟该有的样子,这段日子以来的容易受蒙骗,容易听信他人,大摇大摆,自以为是的样子,就是杨晟加注给众人的伪装。
就如同杨晟现在,再度假装信任关无忘,却在不起眼的京畿郊外,养着两万龙武军,随时准备推翻关无忘所做的一切努力。
也如同当初,杨晟私下里令早早埋在老王爷身边的细作通那些老王爷,让那些老王爷真心实意地投诚。而关无忘只知李忠和杨晟身边宫人的那些,所以在关无忘等人看来,这一切都成了杨晟轻信狂傲。
杨晟太知道怎么样用他人的势力来助长自己,很多时候杨晟的行径,是幼稚浮躁,却不知是真的幼稚浮躁,还是骗人为自己所用的伪装而已。
那喜欢长诀呢?这也是杨晟的伪装吗?
楚冉蘅微微眯起眸子,杨晟却淡然如无视。
侍女将酒杯与酒壶端上来。
宫长诀道,
“今日厨子奉上来的梅子酒是我前年埋在我院子里那棵紫藤下的,正好今日有客,算是个契机。”
婢女为四人斟酒,宫长诀没有再话,只是专心吃饭,也不敢再些什么,生怕引得楚冉蘅和杨晟两人再有什么动作。
这顿饭也算是吃的相安无事,左氏于前门送客,杨晟走前还回头看宫长诀,
“若你无恙,必遣人来宫中报信,免得朕总担忧你,寝食难安。”
杨晟的目光略过楚冉蘅,而后毫无波动地收回,上了马车。
众人行礼相送。
左氏只摁着太阳穴,
“长诀,送送定王殿下,我这头疾的毛病又犯了,得回去休息休息。”
左氏身边的婆子极有眼色地马上扶着左氏,走得比兔子还快,行走如风,任谁看都很难看出来头疾犯了。
宫长诀:“……”
宫长诀有礼有距地把楚冉蘅送出门,只是宫长诀一回到院子里面,便一下子被人拉住,梳妗忙退下。
楚冉蘅握住宫长诀的手腕,笑着道,
“这样满意吗?”
宫长诀回头去看他,楚冉蘅带着笑,清俊绝尘的面容在阳光下线条被柔化,温柔和煦一如才。
宫长诀极不容易退了泛红的耳根又红起来,从早上到现在,楚冉蘅没一刻是有正形的。
身还未出阁,就和男子一夜共眠就已经是极破界,如今,楚冉蘅这般着杨晟他们的模样讨好她,只让她赫然反应不过来。
这可是楚世子,光风霁月不理世事的楚世子。
宫长诀垂眸道,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的。”
楚冉蘅清朗地笑,
“不喜欢吗?”
宫长诀心里一跳。
“还……还好。”
楚冉蘅戏谑道,
“看来我还要努力一点,才能打动你,否则你打算嫁给别人怎么办。”
宫长诀道,
“这样就够了,不用再……”
宫长诀抬眸看他,他眸中认真,她一时语塞。
楚冉蘅看向别处,轻笑一声,
“明明之前就生气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
他没回来的那两天,她分明是气恼他不在的,只是被他受伤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一时不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