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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大雪开始在大安狂舞,在京都里飘荡。
“殿下,”霁雨站在了太子府的亭子外,“菊花已经走了!”
“恩,”太子倒了一杯茶,若是菊花逃跑了,霁雨可不会用走这个字,“尸骨呢?”
“收拾好了,已经给右相送去。”霁雨淡定地说道。
“那就好!”太子饮了茶,满意地说道。
也知不知道是不是大安的习俗,白毅也在亭子见到了装在箱子里的菊花。
“还请阁下,替本官多谢太子,”白毅捏碎了茶杯,些许的瓷片划破了他的手里血,不过那端着箱子的下人可不敢直视,也自然瞧不见。
白毅点了点头,手也放在了膝盖上,便见一旁的人接过了箱子。
“那大人,小的告退!”那下人交完箱子便离开了,刚那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的下人也走了。
这个亭子里只剩下白毅和那个箱子。
白毅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箱子,那里放着白骨。
零散的白骨就这么零散地放着。
“哦呜,”哽咽的白毅流下了泪水,滴在了手上,也滴在了白骨上。
鲜红的血液染了那白骨,炽热的泪水打了那白骨,洁白的雪花点了那白骨。
白毅抱起了,一把抱住了所有白骨,哭着,脸庞贴在了白骨的身边,哭着,哭着。
这里装着的不是谁,是他的两个女儿,两个天真活泼从来没有惹过事的女儿。
是真心喊他爹,为他生病着急的女儿啊!
颤颤巍巍地抱着,也不知怎么的,划出了一个骨头,落在地上,弄出了些许的声响。
白毅急了,他抱着白骨,弯下了腰,想捡起那根遗落的白骨,可终究都是散了,也都落了。
白毅眼睛乱窜,快速地弯腰,紧张地拾起,还差两根的时候,明明很小心地捡起最后第二根时,却是不小心把那最后一根,碰下了台阶。
白毅急了,跟着那滚动的台阶,追了上去,却不小心地摔在了地上。
白骨被护在他的胸前,紧紧地抱着,手也划破了皮,流着更多的血,但眼神却是紧紧地注意着,就那么一寸地,白毅伸出手,去够,就差那么一点,他的脚尖勾着地面,往前滑着,这才拿了住。
拿住便不起了,直接地抱着白骨,弓着身子,哭泣了起来。
嘶哑的声音,苦苦地喊着,“女儿,女儿啊~”
泪水和泥土混合,脏了他的面容。
血液与泥土交错,污了他的皮肉。
痛苦与悲伤交织,碎了他的内心。
“爹,爹,”白萱儿得了信,说是自家妹妹送了来,便马不停蹄地走来,却瞧见了自家父亲抱着白骨,缩着身子,仿佛得了失心疯一样。
白萱儿急忙搀扶着,这才见着白毅身子下,抱着的是一堆白骨。
“爹,这是?这是?”白萱儿难以置信地看着,看着那洁白的白骨,那比雪还要白净的身骨。
“你的妹妹,”白毅悲痛地说道,“你的两个妹妹啊!萱儿!”
“菊花,”白萱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猛然地缩了回来,“熏儿!”
“萱儿,”白毅闻声,眼里苍白却是满目血丝,“萱儿!你的妹妹们,没了!都没了!你娘也走了!你弟也没了!就剩下我们了!只剩下我们了啊!”
白萱儿抱着白毅,哭了起来,“爹,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呢,还有我呢!爹!”
“我的熏儿,我的菊花,我的女儿们呐!是爹无能啊,是爹没有用啊!”白毅靠着白萱儿的肩膀哭着,哭泣着。
白毅认为白熏儿死在了他乡,多半是李仇干的,是因为他无能,现在上天赐给他的第二女儿却被诬蔑成妖女,因为他无能,他没用,没敢质问着那个太子,那个即将登上龙位,执掌大安的未来皇帝。
他没有质问他,他的女儿一没杀人,二没伤天害理,帮着大安做事,帮着他太子办事,为什么要这样害她!为什么!
他没敢问。
“爹,爹,”白萱儿也抱着白毅哭着,泪水也顺着眼角滑落,落在这满园的雪中。
雪花飘落,落了那两头白发,心痛哀殇。
天地一身白,唯有此处落了红。
在这场雪中,没有人注意到京都之中所有的冬菊一时之间枯萎干净,所有的菊花籽也都渐渐地衰败。即便是晒干了菊花也迅速地泛了黑,萎靡了起来。他们只知道这雪,这大安迎来了第一场瑞雪。
等到他们注意回了来,或许才能发现。大安京都,不会存在菊花。即使一瓣也不会存在。
这是菊花一族对于大安京都的诅咒。
等到后来,他们还会发现,牡丹芍药,桔梗等一些花,虽能绽放,但也无其他地方开得艳丽,甚至芍药花只要落了京都的泥土便会枯萎殆尽。
不过,这都是后来之时,只是这时,远在边关金隅z之地,一家小小书斋关上了门,锁了门,一个书生背着包袱,拔了钥匙,开心地朝着关外走去,“菊花,掌柜的,我来找你了!”
大雪漂泊,雪花飘扬,却有一缕白魂冲天而去,朝着云雾涌动之处,灵气围绕之地——花岛而去。
在那里无关风月,无关爱情,在那里只有一群不谙世事的花仙。
那里是菊花的归宿,也是菊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