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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终于出声,但声音太低太弱,殷月竹忍不住凑近了去听。也顾不得嫌弃他满身血污。
挨近长青的脸,殷月竹:“你我为太子做事多年,难不成你当真是一点记忆都不剩?”长青身手明明还如当年,怎么偏偏记忆没的这么干净。
太子?长青轻轻笑起来。
太子看着坐稳了宫之位,虽然勤勉,但体弱多病。朝中大臣们中有一些是觉得他早晚要死,还有一些是盼着他早点死。
殷月竹继续:“太子和我过,你并非真正的长青,真正的长青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秦家姐秦珂幼年落水濒死时被长青救下,但长青不知怎么没能立刻回到岸上,结果淹死在了池子里。
殷月竹从蓟王口中得知的“真相”,是原的长青死于水中,如今的长青就顶替了他的身份生活在秦府。如何顶替的,又为什么没有被怀疑,太子却没有告诉他。他当然也不敢多问,即便还是云里雾里不知其中关窍,却也坚信太子所言。
可他没想到长青的反应居然还是如此平淡,他过的这些话似乎并不会使他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
蓟王府处处张灯结,天已经很黑了,但喜房外头悬着的灯笼里还燃着火,火光透过纱罗,投射出红艳艳的光影来。
房中的秦珂早自行扯下了盖头。她把所有的侍女打发出门,洗掉了脸上厚重的妆容,重新坐回床上。身上嫁衣似乎要与床上的红帐子和被褥融为一体,她端正地坐着,面无惧色。
听到开门的声音,反射性地看过去。
蓟王真是有个好样貌,五官致,眉长且浓黑。鼻骨秀挺,皮肤比女儿家还细腻。铺天盖地的红色,连带着他身上的喜服一起衬得他面色也不那么苍白。
可惜的是眼底有些虚浮之色,嘴角下垂,颜值直接掉落了一个档次。因为喝了酒,颧骨上像是擦了层胭脂,整个人看起来又弱又蠢。
高且粗的红烛才燃了一些,烛泪堆积下落。秦珂眼里似乎都盛了细碎的光,蓟王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些愣。很快,他扯了下领口,不自在地低下眼,半天才吞咽了一下。
喉咙有些发干。他又抬头看秦珂,隔着不远能很清楚地看见,秦珂脸上没有笑,更没有出嫁女子该有的羞涩。
早听秦家姐跋扈阴毒,嫁给从未谋面的自己怕是不甘心的很吧!他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直都清楚秦姐并不是什么善人,他不想毁了好姑娘的婚事,以为以秦家姐的名声,出嫁都困难。正好他娶了,对他们两个都没有坏处。
但他没料到,秦姐与贴身侍卫有了私情。他如今也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喜房之外,看到蓟王慢慢合上了喜房的门,太子远远站着,脸上带着怪异的笑。
他和长青来自科技高速发展的未来。
世界范围内有无数个经过筛选的系统测试者进入公用世界。但很多人也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停留在了某一个世界里,或是为权、或是为情、或只是贪图虚拟世界的荣华富贵、顺遂人生。
他和长青都是攻略者。以他们自己深知所处世界只是无数数据拼凑的“幻境”,不可能像早期测试者一样贪恋其中的人和事。
偏偏长青为情、他为权势,他们两人在第一个世界就放弃了离开的机会。长青在攻略中动了真感情,最后他以自己作为np,改写了所有废弃系统的数据。并且在适当的时间点关闭自己的系统,抹去所有的记忆,甘心沦为一个剧情人物。
而他,渴望从宫之位攀上帝座,自然也不愿离开。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无限循环,记忆一次次被清空,他对权势的渴望却始终如一。
太子很容易就能猜到,这个世界,长青又是为谁而来。
秦家姐,秦珂。
——
冬生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但她还是慢慢地展开手中的罗裙,姐最喜欢穿这一件,但出嫁时带走的一切衣物都是新的,这裙子就留在了府里。
她收拾屋子时,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趁人不察偷偷私藏了这件衣服。姐不肯带她一起嫁去蓟王府,也许是知道她一直为秦大人做事,并没有多少忠心可言。
这样正好,她也并不想离开秦府,离开大人。
好像是被控制住了手脚,冬生不由自主地换上了这件罗裙,然后站到铜镜前。
她低下头,衣摆下露出的鞋履是很淡的粉色,上面只有简单的斜纹装饰。和姐脚上的那双鞋尖高高翘起、有着大团花纹的绢鞋完不同。
冬生又忍不住仔细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
铜镜里的她梳着云髻,乌黑的发色,髻上没有任何头饰点缀。她服侍姐多年,早年姐喜欢繁复的发髻、致昂贵的头饰,但这两年姐一般都会做这样简单的打扮。
她摸了摸脸,自己眉色太浅,而姐眉如远山,尤其眉色最佳,浓又渐长渐淡。她的唇太薄,一抿连唇线也快看不见了,色又寡淡,像是常年覆了一层霜气。而姐的唇形姣好,丰满巧。
她的下巴太尖俏,而姐的下巴……她又细细回想。
好像也尖尖的,却不会显得刻薄,微微扬起就会带出漂亮的颈线,格外引人怜惜。
冬生愣愣看了一会儿镜中自己不怎么清晰的倒影,看了很久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移开了视线。
冬生这一张脸其实是不差的。
可她压不住身上这套衣裙的颜色,来平时穿得再素气,眉眼间也有隐约可见的浅浅媚色,此刻却被完压制掩盖,人与衣显得十分不相称。
这样看着,她就在心底想:自己到底只是个侍女。
但是转过身来,大袖长带,抬手时皓腕微露,背影极美。
从背面看,她很像秦珂。
冬生提了灯去了秦珂房中。
夜已经深了,秦珂嫁去了蓟王府,房里也该无人,偏偏这时候灯火通明。秦容远从今日回府就一直呆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她轻轻敲了敲门,但是无人应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她还是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秦容远就坐在门边不远处摆放的书案前,他在喜宴上喝了酒,回府又喝了一些,脸上被酒气熏得有些红。垂着眼,手支在脸侧,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在鬓间揉按。
冬生滴酒未沾,但脸也红红的,眸中带着羞意和孤注一掷。
低声开口:“大人。”话里带着细的颤音,在这夜里、在静得落针可闻的室内听起来婉转动人。
秦容远抬起头。他看到冬生穿着一身紫色长裙站在门边,夜里带着寒气,她脖颈的皮肤细嫩柔白。穿得这么轻薄,或许是冻得或许是害怕,身子都在颤抖。
她又往前踏了一步。
秦容远突然勾唇一笑。
他眉目疏朗,这笑里藏着一些戏谑,看起来俊逸非凡又勾人心魄。冬生以为他醉了,胆子大了些,一步一步走到书案跟前。
冬生在府里长大,来是自幼侍奉着秦容远的。秦容远信任她,把她派去秦珂身边,她心里又苦涩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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