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刺史(第1/1页)山河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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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好空荡啊。”孟懿宁一旁走的,自言自语。

    众人带着轻薄的白纱,即使薄薄的一层,但也足够安慰内心的恐惧。前面高高大大的房子,屋檐是澄清的碧瓦,与王宫内的多有不同。周围的树木冒出了新芽,这个明显比阳上要暖和许多,但是孟懿宁的心却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此处的刺史呢?怎么不见来迎接?”她回头问道。

    景池也不清楚,皱了一下眉头,“继续吧。”

    一行人沿着空旷的街道走到了刺史府,门可罗雀,只是草地与树木却休整的整整齐齐。张九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用力敲了敲,似乎听到有人跑过来的声音,结果又驻足在了门口,不敢开门。

    张九生气,“大夏世子殿下在此,岂容你在这里鬼鬼祟祟?”

    那人听见浑厚强壮的声音,连忙开了门。只见那人神情虚弱,眼圈凹陷,左边脸颊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黑斑,犹如拳头大。他颤颤巍巍的往前张望。张九看见他的样子,想到了路旁的那些尸体,横手一栏。

    那人心领神会张九的含义,却大声解释道:“我没有患病,没有患病……”他声音有些委屈,即使脸颊已经显瘦,看起来是思虑过度,但是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如同火焰燃烧。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孟懿宁要扶着景池上前,张九厉声道:“且慢,你们刺史大人呢?”

    那人嘴巴张了张,低垂着眼睛恢复了镇定,冷静的回答道:“死了……”

    景池眼底一沉,他透过华丽的门框望向府内,里面朱栏玉楼,十分美丽。只不过已经没有了人烟。他问道:“怎么死的?”

    “患病。”那人不卑不亢大笑,“前夜刚刚去世的。天命啊……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他惨笑着。

    “你这是何意?”景池问道。

    那人恭恭敬敬行礼,“禀世子殿下,月余之前开始死人,刺史大人不愿多管,还封锁了消息。直至情况控制不住,才派人送信承平。当时那些人若是好好医治,兴许也不会酿成今天这种局面,可怜那些患病的人活生生被聚集在一个院子了,饿死的,病死的……老鼠从墙缝里钻过啃咬他们的尸体。这患病的人来多,一个月以前,仙桃车水马龙,这里门庭若市,如今冷冷清清,刺史大人也已经病逝,那尸身还摆在后院的厅堂等待下葬。”他自嘲的笑了笑,“人看,这城就快要没了。城中的百姓已经要走的走,逃的逃,仙桃已经没有曾经的模样了。”

    “你是这府内的管家?”

    “我不过是刺史大人的门客罢了。”

    那人又叹了口气,“你们赶紧走吧,世子大人,赶紧离开这地狱吧。”

    景池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睁大了眼睛,可能这是几天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碰触他。他不出话来,眼圈突然红润了起来,躬身拱手:“世子大人,一路保重吧。”

    景池看着他瘦弱的肩膀,突然眼神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开口真沉问道:“先生,可随我去行宫一趟,我还有要事需要先生详解。”景池客气,话不换布满的语调很容易让人安心。

    那人不可置信的点点头,支支吾吾的回答:“诺。”

    张九扶着景池转身上了车,一行人前往不远处的夏王行宫。仙桃山清水秀,往年冬季寒冷之时,夏王总是喜欢来这里休憩。这里的河水清澈,一直流向承平。两岸春季桃花带柳,洋洋洒洒的一片,空气中布满了桃花甜腻的香气。

    如今零星几个枝头开了花,却不见往日泱泱入眼的靡靡。

    行宫里冷冷清清,守宫的侍卫打开了门,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陌生人一样,他们一个个有些吃惊,有赶忙陆陆续续的安排起来。为了保证景池的安,张九一一查点宫内有没有患病的人,随后让一行人安顿下来。

    孟懿宁和景池以及那位先生对坐在屋内,阳光洒进来,姑娘外面的白色袍子透出来了裙子上的粉色蝴蝶。

    婢女倒上了茶水又匆匆退下,景池看着这位先生瘦弱的肩膀,低声问道:“敢问先生,可是婴疾?”

    那人笑了一下,微微一怔,点点头:“正是在下。”

    “曾闻先生大名,如今竟然相见于此。听闻自幼嗜书成癖,十二岁作诗名满天下。年纪轻轻入魏国为官,魏王去世后隐居山野。怎么此时在仙桃见到了先生?”景池握着婴疾的手,克制不住的激动。

    他听闻过婴疾的大名,据他左边脸颊有一大块黑斑,所以取名“疾”字,意为名中有字,命中便可无。婴疾曾经忠心耿耿辅佐魏王,可惜幼子上位,看不上他这年纪轻轻挥斥遒的模样,众人排挤,逐出了魏国。

    婴疾面对着炙热的目光,缓缓地:“魏王去世后,我远离朝野,旅居于仙桃,隐姓埋名住在那山水之间。原想远离高堂,再也不问国事。谁知后来我因病成疾,肺痨快要死在我山间那木房子里,是刺史大人正好路过,带回医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刺史大人,也并非良主。我婴疾十几岁便尝遍了庙堂纷争,无心再次卷入,居于此处,也不过想安度个晚年。”

    孟懿宁目光打量着他,不过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出来的话竟然如此的沧桑。

    景池一笑:“大丈夫有指点江山之志,怎堪默默无闻于此?先生,我有识君之才,也有用君之地。”

    他拱手:“景池有心请先生入承平。”

    那男人摆摆手,“人老了,斗不过庙堂之争。”

    “先生还未到而立之年,怎堪于寓居于山脚之下。这大争之世,群雄并起。一腔热血,也不会因为在山间多带了些时日,多听闻了鸟语花香而烟消云散。”孟懿宁插了一句话,她声音悦耳,明媚的眉眼像是泉水波动。

    男人的目光落在姑娘身上,嘴角微微翘起,“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这大夏之人。”

    “阳上,孟懿宁。”她拱手一礼。

    婴疾大笑起来,“世子殿下是在罗天下的贤才吗?”

    “懿宁不敢,不过多年得了殿下照拂,比不得先生雄才大略,惊才风逸,壮志烟高。殿下是爱才之人,先生是明智之士,有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俊彦之英。今日相逢,真乃幸事。”

    姑娘一席话,婴疾一扫心中的阴霾,心也敞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