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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洋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最无助茫然的时候,最信任的人竟然是钟遇雪。
钟遇雪什么也没,铺好了床榻,就把贺洋按着躺了下去。
贺洋哭了一场,早就没了挣扎的力气,言听计从地任由她摆布。
钟遇雪给她戴上了眼罩,又不知在床边放置了什么,不多时,贺洋正犹疑,竟有一丝丝的冷气从手边蔓延而上。
钟遇雪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什么都别想,静心。”
于是,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冷得几乎有些头脑昏聩的时候,忽然有双温热柔腻的手,按上了她的额头。
那是突如其来的,安宁。
紧绷的身体倏地放松下来,在温热柔软的触碰中,那些冰冷似乎一瞬融化。
像天际最轻散流织的彤云。
是左图右史中吉光片羽的平滑。
是瑞雪初停风萧无际,一叶菩提一花舍利。
那样的温和热,竟是贴近人心神原野最原始的冲动。
贺洋在黑暗中怔忡摸索,突然一道光劈开了云翳。而那些困扰她半年之久的浓雾,也在这一刻,雾散云开。
贺洋一下扯掉眼罩,突然坐起身,直直盯着前,“我明白了!”
她压着眼中的狂喜,又转头看着钟遇雪,认认真真地重复:
“我,明白了。”
……
谢含嬿起身,吹灭了烛火,转身向外走。
一步一步仍然走得极慢,仍似来时一般,双眸微微空洞。
可脚下却多了几分失魂落魄地跌撞之感。
已经抬手掀开纱帘,她却蓦然转头,一眼望去,满目萧然。
那样的目光着实令人心酸,带着一股不出的悲切,像是残垣断壁的城,尽是疮痍苍凉。
满京城中艳冠百花的国公夫人、满京城勋贵人家最是冷清凉薄的国公夫人——此一瞬,竟似十载垂垂老矣。
她忽然快步走回去,强压着双手的颤意,轻轻捧住了卢解忧的脸。
肌肤轻触的刹那,榻上浅眠的卢解忧,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中,原稍稍紧绷的身子,如释重负般地轻轻松弛。
那双手,是十年前最熟悉的温度。
正是那双手,曾温柔地将她牵出了阴冷的角落,给她裁新衣,别金簪,教她描披红,做女红。
可也是那双手,在她最绝望无助之时,狠心将她推进了万丈深渊。
但孩子是不记仇的。
睡着时她几乎毫无防备,正被忽冷忽热的高烧折磨难熬时,乍然有熟悉致斯的温暖靠近,便似多年羁旅的游子归家,一切忧思悬心殚竭虑都可暂且搁却,可以毫无顾忌地靠近乡土,靠近……母亲。
于是卢解忧突然伸手,抓住了谢含嬿的手腕,便再不肯松手。
谢含嬿低下头,泪水霎时打湿了衣襟。
……
谢含嬿和卢解忧,并不是继母与继女之间,简单的前期受虐后期报复的仇视敌对还欠几条人命的关系。
新剧中谢含嬿的人设,也完颠覆了先前那个佛口蛇心、狠辣善妒的形象。
二人中间,有长长一段渊源。是非对错,无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