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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刚到,三辆牛车总算是到了荆州城。
荆州城比县城要繁盛许多,街边商铺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比县城也要多得多,最近又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学子涌入荆州,街上行人也是见怪不怪。
荆州主街牛车是限制行驶的,牛车及那些人力拉的车都集中一处街角,这倒是跟清丰县差不多。
算起来,方铮跟冯轻带的行李最多,方铮本是背着所有包袱,郑家贤见了,连忙带着书童上前。
他这一趟出来带了不少银子,按他爹的话,有银子可以行天下,衣裳吃食啥的可以到了荆州再添置,郑家贤只带了两套换洗的衣裳跟十多本书。
郑家贤知晓自己的斤两,他跟着过来只是试水而已,也没打算能考上举人。
“方兄,我来,我来。”说着又催促自己的书童,两人抢过方铮手里的包袱就走。
旁的方铮可以让郑家贤拿,冯轻的衣裳跟他带来的书方铮没有松手。
天色已晚,他们又赶了一天的路,几人商量找个客栈先住下,至于之后的事,明日再商量不迟。
“我听闻这荆州府有一家叫状元楼的酒楼,这酒楼本不叫状元楼,只因六七年前有个书生在他们酒楼住过一月,这书生最后连中三元,那书生摘得会试头名时便住在他们酒楼,掌柜的为了招揽客人,便将这酒楼改成了状元楼,说来也是奇怪,每年在状元楼住的书生,十个当中就有一两个中了,我爹还特意让我在状元楼定一间房。”
“可是我听闻这状元楼不管住宿还是吃食都是比别家贵许多,张某实在是囊中羞涩,无法跟郑兄一起住这状元楼。”张吉恒不光是听说过,还见过,不过只是路过,没进去。
他只是听同窗提过,这状元楼住一夜就要三两银子,更别提饭食,这三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吃一年的,张吉恒读了这么多年书,家里已经是一穷二白了,可没银子住这么好的地方。
吴兴跟金亮家中虽不短吃喝,不过他们也是舍不得住三两银子一晚的房间。
至于江飞,一直没甚存在感,看其穿着,应当也是略有拮据的。
几人视线落在一直没开口的方铮身上。
若是方铮同意郑家贤的提议,他们就得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方铮却低头问冯轻,“娘子可要去住几日?”
纵使一路上看多了方铮对冯轻的重视,可方铮总是能一次次让他们看到另类的夫妻相处之道。
冯轻摇头,“我们找个干净整洁的就成。”
这就跟后世的快捷酒店与星级酒店,都是住的地方,冯轻倒是没什么偏好,她跟方铮初来乍到,银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比较好,
“好。”
“那我也不住了。”虽然对状元楼好奇,郑家贤却更愿意跟方铮住在同一个客栈。
张吉恒到底是来过荆州两回的,每回都是住了一个多月,那两个多月虽大部分时候都呆在客栈,不过偶尔也会跟同窗参加一些诗会跟学子自发组成的论会,对荆州大体还是熟悉的。
依着记忆,张吉恒领着方铮几人拐过正街,又走了许久,还穿过两条小巷,这才到停在一处两层小楼前。
张吉恒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也未住过此处,只是听同窗说过,这里远离主街,清净好读书,且小楼后面有一处竹林,也颇雅致有趣味,若是读书累了,可以在竹林走走。”
三年前他来的晚了,这家客栈已没了空房。
“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就先住一晚,若是诸位觉得不舒适,明日再找别家。”张吉恒说。
几个书生都是常年呆在屋子里读书的,平日走路都少,身子自然比不上常年劳作的农人,坐了一天的牛车,除了方铮外,其他人都晕头晕脑的,就连冯轻都得靠在方铮身上才能勉强站稳。
“就这家。”方铮拍板。
他带着冯轻进了客栈。
客栈刚好剩下三间客房。
这客栈比状元楼便宜许多,住一个日夜只需半两银子,只是不包括三顿饭。
客房不大,摆设简单,只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冯轻自己带了杯子,问了客栈伙计要了壶热水,给自己跟方铮各倒了一杯,喝完总算是舒服了些。
歇了约莫两刻钟,郑家贤便过来敲门。
自打方铮救了郑家贤后,他几次三番说了,方铮就是他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他愿意为了方铮肝脑涂地。
每每这时,冯轻都能愣半晌。
这古代的义气她当真是不懂。
不过她对郑家贤倒是越看越顺眼了,她能看得出郑家贤对自家相公是真心崇拜。
三人一道下了楼,张吉恒四人已经坐在搂在等着了。
方铮之前那一出不光让郑家贤对他的崇拜上升到极致,也让张吉恒三人对方铮更多了尊重,只是张吉恒三人要内敛些,嘴上不说,眼神也不过偶尔会露出几分来。
“方兄,方夫人,郑兄,方才我问了,这竹汀小楼里也有不少招牌菜,我们不妨尝一尝。”竹汀小楼是这家客栈的名字,听着倒是不像一个客栈,更像那些文人墨客聚会的庭院小楼。
这家客栈房钱不贵,菜也不贵。
从古至今都是这般,到了一个新地方,想了解这里,总要从吃穿住行上体验一回,菜不贵,张吉恒几人心里也拨过了算盘,吃了这几顿,大不了后面省着些。
方铮带着冯轻自然还是单独坐在一旁。
不等方铮开口,郑家贤又是豪迈一挥手,“这一顿郑某请了。”
“郑兄,不可!”张吉恒摇头,“郑兄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实在不太好。”
昨日在周掌柜那客栈吃了饭,虽然头一顿收了钱,可待他们离开时,周掌柜又将银子悄悄塞在食盒里,还给了郑家贤,郑家贤正愁没机会请一顿,他哪里会允许张吉恒拒绝?
“张兄,这一路多亏诸位的照顾,郑某铭记在心,你们若是不同意,我于心不安,更是无心读书,是以,诸位同窗可一定要给郑某一个面子。”要论这种没啥营养的口才,在场谁也说不过郑家贤的。
张吉恒几人更是无言以对。
不等几人再开口,郑家贤已经叫来伙计,将招牌菜点了个遍。
“张兄,太多,我们统共六人,实在吃不完。”张吉恒连连摆手。
“没事,难道来一趟荆州,诸位都敞开了吃。”就差拍胸口了,那豪爽的架势,都不像是个来荆州赶考的书生。
张吉恒几人脸色几经变幻,最终没人开口。
他们自从识字懂理开始就知道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
过了这大半日,原本还有些恹恹的吴兴已经恢复了精神,他举起手,弱弱地开口:“郑兄,学塾的先生曾说过,若是饭吃得饱,就没心思做学问,凡是他的学生,每顿只能吃半饱,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只有旬假跟年假才吃的多些,你说若是吃的太饱,乡试我会不会考的没脸见父老乡亲了?”
吴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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