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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落,华灯初上。
叶府里人影憧憧,一家老小齐聚一堂。虽说是家宴,但是花谨言在叶府居住多年,早已如同一家人一般,而安远兮不但是叶询的好友,又是叶清宛的师父,自然是同桌而食,只剩一个时越,没的道理把人家一人落下,便一同坐在一桌吃了。
叶询如今不过三十八九岁,按现代的年龄来说,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叶清宛见着她老爹,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当官上位者的魄力。想起曾经在叶府的那三四年。虽说古代的家庭多是母慈父严,但是大概因着叶清宛生母的离世,叶询对她这个小棉袄格外的宽容。
那三四年间,除了那件事情着实过火,惹的叶询把她关了禁闭之外,还真从未有过严词厉色的时候。叶清宛心头不由得涌出一阵感动,对叶询更是亲近了几分。
倒是叶容青,说起年龄来不过十七八岁,容貌与叶询十分相似,全然脱去了稚气。也不知离家的这五年他是如何生长的,竟然越发的老气沉沉。
见他拉着花瑾言问东问西喋喋不休,似比对自己还要热情,不由得调侃道:“大哥,我才是你亲妹妹好不好?”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叶询见着叶清宛出落的落落大方,也是很欣慰。他与叶夫人是少有的情投意合自由恋爱,若不是叶夫人红颜薄命,他们本该扶持一生,白头偕老。
而这叶清宛音容样貌间也隐约有叶夫人的影子,性子又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四个子女中算的上是最最得他欢心的。可偏偏不巧,就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已经离了五年,而后,还不知能在家待几天。
古时文人素来委婉,加上叶询得维持当家人的样子,于是纵使心中百般滋味,面上却分毫不显。
这一大桌子的人,男的沉稳,女的娴静。一顿饭吃起来全靠两个小的和叶清宛在那里说学逗唱,活跃气氛。
叶清宛无奈,只得把那个抄了一百遍入门誓词的事情,又翻来覆去的说了一遍,再将一些与老神医斗嘴、钓鱼种药之类的趣事,挑挑拣拣,说出来博大家一乐。
“师爷爷那个八卦摆阵的本事,不得不佩服,但是他算卦的本领,我可不怎么认同。”
叶询道:“宛宛,莫要胡言,欧阳老先生的名声谁人不知?此话日后不许再提。”说完还不由得用眼光去示意安远兮,似乎是询问关于红颜祸水的预言,其实他心里也隐隐担忧。
“妹妹,今日望之兄听闻你回来了,怕是挨不了两日小冉便会送邀贴过来,这几日你在家好生休息休息吧。”叶容青放下酒杯,岔开话题道。
说起了林小冉与林望之,他们是林将军的一双儿女。这林将军第一次相见,便是那八年前他回京复命之时,路过鄞州拜访叶询,顺便送来了花瑾言,而后不过半年时间,便被放任到鄞州,做一个守城将军。
因着之前叶府中一直没有主母,便没有内眷带她出门应酬。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见识这鄞州的达官贵眷。
直到后来小叶夫人嫁入府中才有所好转,而之后的几年里,林小冉便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知道了大哥。”
叶清瑶似乎格外的喜欢叶清宛,坐在叶清宛身边也不老实,直嚷嚷着“姐姐,姐姐。”
叶清宛想着,叶清瑶小小年纪有此性格,倒是一点也不像兰姨。由此看来,小叶夫人这个当家主母,真真是温厚敦良,对待这庶女也是有好好教养的。
酒席过后,叶清宛踮着脚尖,踏着月色,去安远兮的房间看望他。安远兮也不知在酒席上喝了多少,竟是有几分醉意,就着茶水在桌面上写道:今日甚是开怀,终于教你,平安的,送回叶府了。
那边陈义单膝跪在花瑾言身前,“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力,在西街将人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花瑾言放下药碗,拿帕子轻轻擦拭嘴角,“无妨,”苦涩的滋味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时越功夫在你之上,又身着夜行衣,定是有备而来。你也莫要太激进暴露了自己。”
“是。”
叶荣青开口道:”这人出入我叶府竟这般轻松,看来我叶府数十护卫都不抵你这护卫陈义一人。“
花瑾言轻笑,“自然,否则我可不死八百回了?“
“啧,说来你的伤当真无碍了?”叶荣青绕着花瑾言转了两圈,见他虽是消瘦了许多,气色到时如常。
“嗯。”花瑾言点头,“多亏了欧阳老先生。”
叶荣青打趣道:“还有舍妹的悉心照料?”
花瑾言不由的想到让叶清宛手帕擦拭过的脸颊,让她按摩过的四肢。
“不成想我那风风火火的妹妹竟成了神医弟子,五年不见,今日见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我这当哥哥的真的是……”叶荣青说着感慨了起来。
“可是怪我?”
叶荣青摇头,“怪你什么,若没有你她也还是要离家的。”想起五年前,他叶荣青也不过十二岁,在得知妹妹离家出走后他不以为然,心想这安远兮是叶询好友,江湖上又素有名望,等个三五日叶清宛兴奋劲一过还不得乖乖回来?谁知在书房中碰巧听到花瑾言与父亲定下了这五年之约。
“你竟能忍着五年不与妹妹相见,”叶容青揶揄道:“打小我可就看出来你对她有意。”
花瑾言拈起一粒蜜饯放入口中细细的嚼着,丝丝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乱窜。蜜饯是叶清宛准备的,她说她在深山老林之中,没得像家中那么多精致糕点享用,好在山林树多果多,时间久了便学会腌制这一手的好蜜饯。
深山老林,荒无人烟。
他不是没想过深山孤苦,但是除了此计别无他法。
好在她是叶清宛,好在她不为孤苦而扰。
时光荏苒,一转眼五年已逝,上苍还给他一个更加夺目的叶清宛。
花瑾言嘴角含笑,“容青莫要说笑了。”
叶容青忽然想起欧阳先生的卦象,“可这红颜祸水的命格?”
花瑾言闻言微微眯了眼睛,“可是当真了?”
叶容青一听,赶忙连呼两声“不当真不当真。”他又不傻,事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哪怕是事情到了面前也得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绝不当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