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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她便让冬灵找了些低调却又不失庄重的衣裳,既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要表现出对夫人夜宴的重视。
冬灵便替她寻了身素色衣裳,炸一望去似乎十分朴素,仔细瞧来便能发现上面用着同色丝线密密的绣着百花争艳图。别的不说,光这繁琐程度就知这衣裳极耗心神价值不菲。
又帮她梳了个姑苏城才有的发髻,姑苏城,烟雨江南。这发髻也是繁琐且飘逸灵动,配上她那些水润的玉石首饰,整个人便如同发着莹莹水光的玉石一般,低调且不失庄重。
叶清宛照了照镜子,对冬灵伸出大拇指以示佩服。不亏是高门大户小姐身边的一等女使,厉害!
然后调整调整心情,告诉自己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大不了装聋作哑,叶询好歹也是从四品官员,自己还能被辱了不成?想罢,便带着二人出了门。
刚出院门便见有二人立于道边,似是等候多时。
叶清宛心下欣喜,快步噔噔噔的跑过了去。
花瑾言见她如此,连忙伸手接着,急道:“当心些,雪后路滑。”
她如同找到主心骨般,只笑眯眯的拉着,也不说话。
花瑾言替她拢了拢狐裘,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又见她两只水盈盈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看,心下大为满意。众人便往夫人院子去了。
她小步的走着,专挑路边没人动过的积雪踩,留着一个又一个歪七扭八的小脚印。花瑾言伸手小心的牵着,以防她路滑摔倒。
叶清宛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花瑾言也是如此,在她的院门前静静等着,也不催也不嚷。等她出来了,二人再结伴一同去宋园读书。
她笑嘻嘻的问道:“瑾言,你说现在这像不像小时,我们二人一同去宋先生那读书的情景?”
花瑾言表情似有些疑惑,似有些纠结,他道:“二人?你把你哥哥容青放哪了?”
……
叶清宛“哈哈”笑出声来,她是真把自己亲哥哥给忘了,真是该打该打,枉叶容青一直对自己掏心掏肺。
走在后面的秋灵望着他们紧牵不放的手,心下了然。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是个类似主殿的建筑,看来这次晚宴很隆重呀,而非她以为的圆桌小宴。
待二人走进门去,秋灵便替她将狐裘褪下。
从叶清宛进门时韩君笑便一直打量着她,见了这雪白的狐裘,开口道:“言表弟可真是大方,这么贵重的狐裘也是随便送人。”
韩君笑是金一鸣父系那边的亲戚,花瑾言是他母系那边的亲戚,故而韩君笑与花瑾言并未血缘也还是以表姐弟相称。
花瑾言回道:“宛宛若是想要,便是我全部身家,我也愿拱手奉上。”
叶清宛听着一愣,当日听他说“少夫人准备的纱裙”,便以为这狐裘也是岳绮烟准备的。还暗想着金义山庄真是有钱真大方,这般珍贵的狐裘也随意拿给客人用。没成想,竟是花瑾言备下的。
不过对于他那句“全部身家我也愿拱手奉上”,她也就听着乐呵乐呵心里并不当真。
她不当真,可其他听者有意。
上首一华衣妇人,不同于金一鸣他们衣着的白底镶黄边,而是黄底镶白边的广袖衣裙,上面同样用金线绣着各种花纹,行动间光华流转,好不耀眼夺目。看面容却不苟言笑老气陈秋,让人分辨不出是操劳过度的四十岁,还是保养得当的五十岁。
夫人听花瑾言那么一说,顿时眼神似剑,只扫的叶清宛是头皮发麻。
暗想:咋回事啊?什么情况啊?这夫人不过是花瑾言姨母,掌权掌习惯了吧连外甥的事都想管?再说管我什么事啊?我只是来吃个饭的。
最后还是金一鸣忙打了个哈哈让他们二人入座。
那大夫人坐在上首,右下手的小案自是金一鸣,左下手的小案却是韩君笑,与他正面相对。
金一鸣身旁是岳绮烟,花瑾言拉着她到岳绮烟身旁的小案前坐下。
这么就形成了四对一的局面,场上顿时有些尴尬。
叶清宛正想着要不自己跑韩君笑身旁去?门口呼呼的冲进来两人,“林望之你别拉我!”
正是林望之与穆念之二人,那穆念之似是一路挣扎而来,此时小脸红扑扑的,微微有些气喘。不过她到底也是名门穆府出生,自知不能在金义山庄的人面前丢面,当下调整了气息与仪态,昂首站在林望之身旁。
林望之朝大夫人行礼,“夫人,请恕晚辈来迟了些。”
那大夫人此时也计较不了这么多了,指着韩君笑身边的小案道:“雪天路滑,迟些无妨,快入座吧。”
林望之便拉着不情不愿的穆念之入了座。
韩君笑望着穆念之调侃道:“这位是?”
林望之大手一挥,将本已在一旁落座的穆念之拉近了些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性子可野了一刻也离不开我,只能带在身边!”
穆念之“啪”一声打掉林望之的手,瞪着眼,“什么叫你未过门的媳妇?我没名字的吗?”说罢便站了起来,冲大夫人抱拳朗声道:“在下潍城穆府穆念之,见过夫人!”
有仆人一听“潍城穆府”,顿吸一口凉气,连韩君笑脸色都不大好了。这几年穆府与金义山庄的争斗愈发激烈,只差没摆在明面上,此时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晚宴上,任谁也是摸不着头脑。
大夫人到底是管家多年的,面上丝毫不显,只夸了两句“性子爽朗落落大方”的客套话,便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叶清宛扭头将秋灵招了过来耳语道:“穆念之竟然不反驳那句‘未过门的媳妇’?这两人进展竟如此之快?也不过月余罢了。”
秋灵羞答答的回道:“倘若小姐你与花公子同吃同住同榻而眠,只怕是更快吧?”
她一听同榻而眠,与秋灵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是“嗯~我懂的”的暧昧猥琐表情。
花瑾言见她此时正与秋灵窃窃私语,一脸贼贼的笑意,知她并不在意刚才那番言论。虽然心中早已料到她并不会当真,却还是有些不被在乎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