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医者不能自医(第1/1页)宛宛如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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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宛听到这还有哪里不懂?她心里微涩,原来安远兮的心病便在这,他终日不开口可是还在难为着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痛楚才能让他这般不争不抢的人失了分寸?

    她想起当年面如死灰的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君山,行尸走肉一般由老神医医治着嗓子。应该是很疼的,可他却愣愣的,一双无神的眸子不知在盯着何处。叶清宛很心疼,当年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他心里有个人,可那人也是善良和睦温柔似水,怪不得岳绮烟,怨不得安远兮。

    叶清宛看着岳绮烟,在这漫山翠绿生机勃勃的春日里,她是那般的美,又那般的风光霁月。倘若自己是男子,也定是会爱上的,何况是初出山门的安远兮?更别说岳绮烟她值得别人去爱。

    人初初萌动便应是如此,纯洁无瑕,刻骨铭心。

    说话间,春灵突然悄声道:“安公子来了。”

    叶清宛顺着她的方向回头望去,便见一人遥遥行在漫天飞絮里,那人月白长衫,青簪束发,长身玉立,纤尘不染。倒真如岳绮烟说的那般,仿若这四月柳絮飞雪只为他一人而来。

    安远兮走近,先给岳绮烟诊了脉看看是否稳当,而后便拉起叶清宛的手,带她离去。

    叶清宛扭头,见岳绮烟给她一个微笑,一个鼓励眼神。

    安远兮的手因常年采药制药而微微有些粗糙,她细细的感受着那些粗粝。就是这么一双手,从鄞州一路牵她到了君山,从春牵到了秋,从夏牵到了冬。一个个寒来暑往,一个个日日夜夜,便是如此相伴而过。

    她动了手指在安远兮手心勾了勾。

    他停了下来,疑惑的望着她。

    叶清宛挠挠头,摸摸脸,最后下定了决心,一下扑到他怀里抱住,脑袋埋在他胸膛瓮声瓮气的道:“我真是要气死了!说好四个月的,你竟是多了近两个月才来!说,是不是蜀中的小姑娘把你迷住了!”

    安远兮一愣,继而上扬了嘴角。他知道他的小娃娃不再闹别扭了,至于什么“被蜀中小姑娘迷住”这等胡话,自然而然的被过滤了。只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头嗅着她的发香。

    恰巧路旁便是棵极高大的槐花树,那满树洁白的槐花在绿叶中如瀑般低垂,风吹过便带来阵阵素雅的清香。

    叶清宛抱够了,抬起头来,见他已是槐花落满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远兮见怀里之人,正仰着头目光盈盈的望着自己,犹如他幼时养的嗷嗷待哺的小奶猫一般。手指拈起她头上的一朵槐花,心想定时极美味的,便往那两片粉嫩嫩的双唇中塞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一愣,舌尖尝到了那槐花微凉的触感,神使鬼差的抿了嘴巴将那一小截手指含住,而后也轻轻用舌尖舔了下……

    ……

    安远兮微微眯了眼,他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妙龄少女,感觉很微妙。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湿热的触感,心中也似有瞬间的酥麻。

    虽说医者不能自医,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给自己号个脉,心道莫不是得了和岳绮烟一样的毛病?

    叶清宛僵着身子走的极快,鼻尖似是一直缭绕着那驱之不散的槐花香气。脸上发热,心里懊恼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又恢复了十岁前小色女的模样?

    秋灵见叶清宛神色不愉的进了屋,忙把她身后的安远兮拉住,悄咪咪的走到一边道:“安公子,奴婢也算与你相识多年,有一句还说与公子听听。”

    见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便道:“公子,奴婢虽服侍叶小姐时间尚短,却能看出小姐是极为敬爱公子的,那往日的来信也是看了又看。可不知公子与小姐之间究竟有何误会?不如说开来吧,小姐这日日的吃不好睡不好,奴婢实在看着心疼。”

    安远兮听了一愣,他到山庄的这些时日,日日为庄内众人看病,虽知道她在恼别扭,却没料到已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步。

    走进两步打量着叶清宛,便把她因青春期而越发尖俏的下巴认定为是饿瘦的,不由心疼不已,这可是自己一口一口喂大的呀。

    叶清宛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巧有小厮来请安远兮,说是去给老庄主号个平安脉,便赶忙把人送走了。

    第二日她晃悠到安远兮的院子前,探着脑袋向里张望,却不料被从岳绮烟那回来的安远兮逮个正着。

    安远兮见着这个在他面前望天望地的小徒弟,竟觉得有些好笑。从前只觉得她机灵活泼,何时这般傻乎乎的可爱了?

    叶清宛跟在他身后有话没话的乱说,一如在君山时一样。他口不能言,她便多说一点。

    “老庄主如何了?”

    安远兮写方子的手微微一顿,重新拿了张纸写到:行将就木。

    她看着这四个字,不可谓不惊!

    大夫人灯尽油枯,老庄主行将就木,岳绮烟又命悬一线。

    这金一鸣怎就这么惨?

    安远兮继续写到:老庄主与那逝去的庄主病症相同,实难医治。

    叶清宛看着那几个字喃喃道:“老庄主的竟与他逝去的儿子是同样的病症,难不成是遗传?可这遗传只有老遗少,哪有少遗老的道理?”

    忽而又想到若是遗传病那金一鸣岂不是……“那少庄主如何?”

    安远兮知她所想,写到:无事,安康。

    叶清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真是怕岳绮烟历经艰辛生下孩子,结果却又只剩孤儿寡母。

    又想到老庄主似是与老神医欧阳炜有些交情,虽不是不信安远兮的医术,但老话常说“姜还是老的辣”,没准欧阳炜经验丰富有什么治疗的法子?即便没有法子,能调理调理身体多活个年把也是好的。

    故而问道:“可要请师爷爷过来看看?”

    安远兮示意已修书一封,若是顺利不过月余便可到抵达。

    她点点头,二十年前治不好的病,没准现在已经有办法了。否则这偌大的金义山庄,只能让金一鸣一人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