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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大人，陈管家的案子，查得怎样了？”舒牧昭选择性地无视掉其他人，身形一旋，衣袂翩飞间，整个人便如蝶般轻盈落座于慕容凌对面，笑盈盈道。
此处公堂并不算狭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照在那一脸舒朗明媚的笑容上，整个屋子也跟着亮堂了几分。她的容貌本就明艳动人，少了眉宇间的那股清冷，整张脸立即生动起来，眼角眉梢处无不透露着独属于这个少女这个年纪该有的张扬之色。
慕容凌暗暗打量着她，眉头几不可见地微皱着，那神色里复杂莫辨，似是不满，又像是疑惑，末了竟像是烦于看见这个人似的，略显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殊不知，那两道视线一离开，舒牧昭顿时放松了下来，于无声处吞咽下此刻复杂的心情。
而纪守谦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应付舒牧昭的问题上，也无暇他顾，却见他捻了捻八字小胡须，斟酌着开口，“舒大小姐，这个恐怕要去问陈世子了。”
“怎么？纪大人还做不了主了？”舒牧昭低头摆弄着衣袖上的松木刺绣，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瞥他一眼，语气凉凉的，“纪大人，当初您可是跟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哪怕废寝忘食也要查明事情真相的。如今看来，这倒像是在敷衍我啊……”
她脸上笑意盈盈，一如以往的明艳动人，可纪守谦还是窥见那深藏于眸底的万里冰封，态度也越发恭谨起来，打着哈哈笑道：“舒大小姐，并非本官不尽心尽力，只是此案疑点重重，想要查明真相，仍需要一些时间……”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在考虑着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谁，从而摇摆不定耽误了查案呢！”舒牧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纪守谦当场被呛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脸上青白交错。
这位姑奶奶，他不伺候了！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纪守谦连忙对慕容凌拱了拱手，声称衙门里还有其他公务要处理，逃也似的离开了。
慕容凌瞧着他那火烧屁股的模样，对眼前这笑嘻嘻的女子多了几分新的认识。
按理说，寻常人被送进衙门，必定要想方设法逃出去的。可她似乎并没有这个意识，而是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见丝毫拘束。
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而奇怪的是，纪守谦也似是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行事作风，明明是个瘦弱女子，态度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恭敬，说起来还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慕容凌不知道的是，纪守谦会有此态度，一方面是忌惮舒牧昭身后的将军府，另一方面则是不想招惹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得知南信侯府发生的事情时，他或许还有些震惊，可很快就为自己的官运感到担忧。
将舒牧昭收押审讯？
他怕不是嫌日子过得太顺畅了。
再说了，这位姑奶奶虽然冲动暴躁点，却还是知道分寸的，并且也不屑于用那些背后阴人的手段。所以，他听说舒牧昭有可能是谋害徐家小姐的凶手时，心里只浮现出两个字——荒谬！
一想到要处理这个烂摊子，纪守谦在溜回衙门后院时就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对提议将舒牧昭收押审讯的人更多了几分怨恨——
本来衙门里供着凌王爷一尊大佛，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再来个跳脱嚣张的舒牧昭，真的是天要亡他！
当然，这一番腹诽，除了当事人，其他人并不知晓。仍然逗留在公堂处的两人，此刻正各怀心思地打量着对方，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一份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离悦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捧着一封书信，迟疑着递了过去。
舒牧昭草草看过去，便将纸团揉成一团，直至手指尖散落下纸屑，她才抬眸看向对面的慕容凌，勾唇笑道：“凌王将我带来此处，不知有何指教？”
“舒大小姐，似乎是你跟着本王来的……”慕容凌扯了扯嘴角，似乎连那一丝丝笑容都无比欠奉。
舒牧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以前，在她面前，这个人都是浅笑淡淡，温煦如风，教人看了心旷神怡。而现在，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和疏离，就连笑容都变得缥缈不真实。
她心头微微酸涩——
凌哥，我死后，你又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伤怀不过一瞬间，舒牧昭很快就敛起了多余的思绪，别过脸道：“凌王爷，你要知道，侯府里的事，我并非没有办法脱身。随你来此，不过是给你个面子。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就那么肯定，那些人拿你没办法？”慕容凌在那张脸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
这个人，还真是有恃无恐了。
舒牧昭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别的不敢说，至少整个江城还没有能让她束手无策的人。她想要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中间需要费一些周折。既然慕容凌主动铺好了台阶，她也正好顺势而下。
更何况，他俩之前从来没见过，她也好奇慕容凌的用意是什么。
慕容凌眼里划过一抹异色，似乎对她如此真爽又通透的性子极为诧异，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他敛起那抹惊讶，似是颇为赞赏，“舒大小姐看得如此清楚，倒是让本王颇为诧异。看来那些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了。”
舒牧昭垂下眼睑，遮住那眸中一闪而过的黯色，状似漫不经心道：“世人皆传凌王爷温润如玉世无双，如今看来也不尽可信。”
慕容凌怔了怔，神色有些恍惚。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部线条立即变得冷硬起来，无端让人心生惧意。
舒牧昭自然不怕他，正欲多看几眼，却发现他已经恢复了神色，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客气和疏离，“既然你知道我的用意，那我们来好好地谈一谈。”
舒牧昭微微诧异，着实想不到他会如此生硬地岔开话题。不过，现在她也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接触，对此倒是求之不得，连忙道：“王爷想要说什么？”
“来说说，传闻中与本王命格相合的生辰八字是怎么来的。”慕容凌看着她，神色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