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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这么久,舒牧昭早已精疲力竭,眉眼间也笼上了淡淡倦意。
此刻,她突然放松下来,来自全身的酸痛和右手断裂的剧痛顿时铺天盖地而来,一遍遍刺激着早已不堪重荷的神经,强迫她至今仍保持着清醒。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脑袋如霜打的茄子般晕沉沉的,靠在那方平坦结实的后背上,不得不强打着精神道:“凌王爷,你不累吗?”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这么累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本王觉得,你若是再顾左右而言他,会比现在更累。”慕容凌脚步顿了顿,微微侧首,眼角余光瞟了眼兀自埋首的某个人,神色里有几分恍惚。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与阿靖嬉笑打闹的那些年——
他的阿靖,也曾这样趴在他的背后,与他嬉笑斗嘴,一同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再次想起来,那种日子却倍觉遥远,遥远得就跟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刚才舒牧昭跳上后背时,他心里不是没有过震动,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可一晃神过后,他又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是以,他对舒牧昭的感觉也跟着变得复杂起来,脸色更是时好时坏。
舒牧昭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绞尽脑汁去找一个借口——
一个能够应付“因他受伤”的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坑人动听的借口!
方才那般情急之下,她想出那样的说辞,也只是权宜之策。
谁又能想到,他竟然要追根究底!
现在好了,继续瞎掰,还是装死?
舒牧昭在两者之间权衡了下,觉得还是瞎掰个理由比较妥当。念头兴起的瞬间,她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凑到他的耳边,笑嘻嘻道:“王爷,那是因为我在受伤的时候,心里想着你啊,这不相当于无形中帮你挡去了伤害,因你受伤了吗?”
“一派胡言!”慕容凌眉头一跳,唇线紧紧抿起,透三分愠怒。
舒牧昭微微侧头,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什么,往前一步时,恰逢月色倾泻而下,她窥见那方下巴的轮廓,比之以往更冷硬紧绷了些,便知他已经到了动怒气却还没发作的程度,倒也没再解释什么。
刚才受伤的时候,有想过他吗?
她想,应该有的。
只是那点想念,在生死之间,却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舒牧昭心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有点闷闷的。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招惹上慕容凌,可那么多年的感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掉,尤其是在一次次的相处之间,她居然又渴望回到前世的状态,希望能重拾这一份最初的美好。
于是,她不停地试探、靠近、离开、再靠近……
然而,横亘在他俩之间的,除了自死至生缺失的那些时间,还有前世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
她以前有多相信沈皇后,到头来就遭遇多沉重的背叛。
她不敢赌!
哪怕对方是跟她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夫君。
只是,这暗中看着却不能言明的滋味,实在是太折磨了。有好几次,她想要坦白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用了莫大的力气咽回去。
再等等!
熬过去!
她这么对自己说。
……
许是舒牧昭那个理由实在找不到反驳的意义,慕容凌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又或是,聪明如他,已经知道那所谓的“因他受伤”,不过是她信手拈来的借口。
只是,一个晚上连续吃了那么多闷亏,饶是慕容凌再如何好脾气,此刻也有点控制不住,冷声道:“舒大小姐当真是好本事。这大晚上的,又蹦又跳,还这么肆无忌惮地趴在本王的背上,也不担心阴沟里翻船。”
“你会让我翻船吗?”舒牧昭忽然抬头,问道。
慕容凌被噎了下,忽而嘲讽一笑,“你就这么肯定,本王不会拿你怎么样?”
“是,也不是。”舒牧昭含糊其辞地回了一句,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王爷来此,又是为何?”
“见个人。”慕容凌脚步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问道,“你身手不错,师从何人?”
舒牧昭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他会注意这个,连忙打哈哈笑道:“我自小跟着爹娘南征北战,学的武功也挺杂的。不过是些保命的招式,不登大雅之堂。让王爷见笑了。”
慕容凌哦了一声,将信将疑。
而舒牧昭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隐在暗处的眸子朦朦胧胧,似是氤氲了雾气。
两个人难得同时沉默了下来。
下山的路不长也不短,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就这么走了一路,约摸半盏茶后,终于看到了山林的尽头。
他俩刚歇了口气,忽听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舒牧昭懒懒抬头,眼睛眯开一条缝,没精打采地看了眼前方的烟尘滚滚,心头蓦地划过一抹类似于失落的情绪。
这些人,来得可真快!
早在遇到慕容凌时,舒牧昭就已经给李管家等人留了讯号,让他们在山下官道处等候着。此刻一行人骑马而来,看到她就这么趴在慕容凌的背上,顿时瞪大了双眼,就跟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
慕容凌无视掉那些“大逆不道”的视线,看向与李管家等人随行的闵东,沉声问道:“普陀寺那边都准备好了?”
“啊?”闵东骤然回神,晕乎乎的脑子里居然还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下意识就回道,“主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不过,夜深了,您要过去,恐怕只能从后门进了。”
“那就从后门进。”慕容凌看了看李管家等人,忽而偏头问向背上的舒牧昭,“舒大小姐要一起吗?”
闵东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儿呢?
舒牧昭这才懒洋洋抬头,拍了拍慕容凌的肩膀,态度熟稔道:“那倒不用了。多谢凌王爷出手相救。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言罢,她便跳了下来。
李管家紧张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的右手上停了停,大惊失色道:“小姐,您的右手……”
“哦,断了。”舒牧昭漠然地看了一眼,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慕容凌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随之翻身上马,带着闵东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