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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时节,金陵城若涂银,若泼汞,腾光照人,骨肉相莹。
屋外的芭蕉树被银雪压弯,香阁里,汝乔品一品瓷盅里新熬的羊奶,惬意的望着窗外簌簌雪花。
屋内奶香肆意,好似猩红毛毯下掩着的一双奶白的腿散发的香味。
袭香进了屋转身掩盖了屋外风雪,对桌榻上的汝乔道:“姑娘,今日有宫宴,夫人唤你打扮一下。”
“嗯~”汝乔应得极为应付,屋外冷着呢,才不想去呢。
“姑娘,快点吧”袭香知道她想偷懒,自然要催促她。
汝乔从桌榻上支起身子,无奈道:“好吧好吧。”
说罢,良言端出县主宫装展开于汝乔眼前,宫装上荀丽的花纹刺的她睁不开眼。
“姑娘,县主的宫装真好看啊。”金玉满目惊讶。
汝乔凝起眉,沉声道:“不对,这是公主的宫服。”
良言愣了愣,道:“可这确实是宫里送来的呀。”
“宫里送来的?”汝乔托腮,她记得如今后宫掌权者是李贵妃,她浸淫后宫多年不可能弄错的,除非这是李贵妃故意的或者被有心人掉了包。
没理由啊,她大门不出二人不迈,也没得罪谁啊,不对,与其说自己没得罪谁,到不如说谁看自己不顺眼。
能在后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一件圣赐的县主官服,李贵妃都不追究的,唯有一人,易王妃沈仙。
汝乔不敢确定,抬头看了看良言收回红漆盘的宫装道:“不必收,换上吧。”
“可是这是公主制的,不合规矩呀。”袭香眨巴眨巴眼,提醒道。
汝乔点点头,表示她说得有道理,继而道:“谁想我不守规矩,我就让谁守不了规矩。”
她笑得笃定,闻人在一旁默默看着,想了想,悄无声息的出了屋。
晚间,宴台旁烛光映雪,远远望去似光辉被仙子揉碎,洋洋洒洒于世间。
汝乔独占一席,降色宫装衬得她小脸如雪,透出一股子粉红白腻。双眸淡淡望着宴台之下的易王妃。
她坐在赵玳身旁,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倒酒递杯之时,露出了一小段玉颈,白腻之上的点点猩红,极为惹眼。
梦里的境遇,如同两辈子的记忆倾注于她,她当然知道那星星点点的红痕是何意思。
她苦苦求来的婚事,就是这般境遇?
她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算计别人?
汝乔摇摇头别过眼,对上了赵璃那双淡泊如冬日寒湖般的眸子,他神色淡淡,瞥见自己时,才微微动容,他身后的金色辉雪将他衬的仙气飘飘,一时间竟叫她看愣了。
“这世道什么人都有啊,竟然觊觎庶姐的夫君。”琼阳将赵璃同汝乔的对视尽收眼底,凉凉嘲讽道。
“……”
琼阳见她不语,觉得甚是无趣,看来看去,竟觉得今天姜汝乔格外好看矜贵,降色的宫装怎么那么衬肤色。
等等……
“姜汝乔,你身上这宫装,似乎不合规矩啊”琼阳似乎抓住了她的小辫子,笑得得意。
她招来贴身丫鬟,正是上次镇国寺呵斥汝乔的那位,那丫鬟上上下下把汝乔打量了个遍,低着头跑到别处。
汝乔依旧不语,琼阳只当她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独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
“遥疆王子到!”宦官一声高喝,吸去所有人的注意。
汝乔顺着声望去,只见三三五五个异服男子托着黑木托盘,盘里放着大周人士从未见过的稀奇物件。
走在最后的遥疆男子抬首挺胸,浓眉大眼,气度不凡,应当就是遥疆王子。
遥疆使者一行人掠过汝乔,在在宴台下行遥疆大礼,汝乔从未见过,倒也有些新奇,但一想到自己本是同遥疆和亲的,新奇感荡然无存。
“黄天厚土在上,堂代表遥疆,伏拜在大周皇帝座下,奉上我们最珍贵的降珠草,表示敬意。”遥疆王子托着黑木盘,双膝跪地,十分虔诚的模样。
宣仁帝面上带笑,缓缓道:“听闻降珠草堪比我国雪参,璃儿你说,哪个更好?”
雪参乃是北地雪山上的珍贵药材,有延年益寿之神效。
而降珠草是遥疆随处可见的药材,其功效同雪参相同,但质量远远不如雪参。
雪参珍贵,降珠草遍地。
这个问题倒有些刁难。
汝乔看向赵璃,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赵璃淡淡起身,面色不变,缓缓道:“雪参精贵,降珠草量多,并无差别。”
宣仁帝抚须,凝眉道:“璃儿的意思是,我大周雪参,竟比不过遥疆降珠草?”
这又是什么破问题,汝乔凝眉望着赵璃,不知他会如何回答。
赵璃缓缓道:“雪参而已,何惧比较?”
好一句雪参而已,近年来北地苍山上寒雪渐融,赖以生存的雪参渐渐稀少,雪参更是千金难求,听闻遥疆王病重,急求一株雪参,却是求之不得。
遥疆王子的大眼微微眯起。面上依旧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