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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秀阁里,蔺君滟被人伺候着梳洗打扮,而她本人却心不在焉。她答应了李钰翎,惩处凶手后便离开骆妄棠。可事到如今她还能去哪里?蔺家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一个空壳,家不再是家。
蔺君滟深深地叹了口气,李钰翎倒是给她寻了个去处,如今看来于她是最好的归宿。如今只能想办法骗过骆妄棠,下山去。
说曹操,曹操到。骆妄棠大步流星从门外进来,风尘仆仆。“君滟,如今天气日渐暖和,为夫寻思着将手头的事处理一番,便带你下江南游历一番如何?”
蔺君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竟还想着带她出去散心,而她却一心想着离开他。世上的事当真是可笑的很,她深知他对她的爱不会持续太久,待她容颜老去,必定也是玓娘一样的下场。不如就让爱情停留在最美的年华,彼此心中留下最美的回忆。“好啊。”她应着。
“那我这几日可就不能陪你了,望珈山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剩下的我会交代给二弟。”骆妄棠微笑着,每每他快累到的时候,只要看到她,便觉得通体舒畅,干劲十足。
蔺君滟笑得有些牵强,落胎之事,家仇之恨,与她心里一直是块巨石,如今巨石崩塌,她似乎已经没了活下去的盼头。她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五鬼说过,此生她再难受孕,没有子嗣如何能绑住骆妄棠的心?没有孩子,谁来继承骆家和望珈山。她终究是失去了留在他身边的资格,就让她悄然离开他的生命里,也许对彼此都好。“蛮子。”她含泪唤他,终究是要道别的。
骆妄棠以为蔺君滟是舍不得他,自己一个人觉得寂寞,他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君滟啊,等我忙完,我便带你去散心。江南风景如画,定能让你忘记一切烦恼。”这几日,他已经开始打点江南之行的事宜,只等望珈山的事情落幕,便可以动身。
蔺君滟闭上眼,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有些苦涩地说,“蛮子,不要忘了我。”
“我自然不会忘了你。”骆妄棠有些不明白她说的话,疑惑地看着蔺君滟,又觉得有些好笑,“好啦,乖,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一次,他便是要彻底放手望珈山的事宜,一心一意地陪着他的美夫人。
骆妄棠轻轻将蔺君滟放在贵妃椅里,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有些不舍地说,“你乖乖睡个午觉,我晚膳的时候过来陪你。”
蔺君滟别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滴落的眼泪,嘴硬道,“滚吧,我要睡了。”刚打扮好,又要叫她睡,她又不是猪。
骆妄棠笑着离开滟秀阁,蔺君滟忍不住又连连叹气。每晚骆妄棠都会陪着她睡,所以晚上是没有逃走的可能的,所以她跟李钰翎约定的便是这午膳过后,骆妄棠忙于望珈山的公事时,大内高手会将她悄悄送到李钰翎安排的地方。
果然,骆妄棠离开不久,四名大内高手从房顶下来,架着她,避开望珈山的守卫,用上乘的轻功,逃出了望珈山。
四人将她带到了郊外的一处僻静的道观,这是个皇家道观,里头出家的大多是宫里的老人,先帝的宠妃和一些无处可去的宫人。而这里便是李钰翎所说的,最适合她的去处。
蔺君滟卸去钗环,换上道袍,便在这清虚观住下了。
她住下的当夜,骆妄棠便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却被清虚观的道人拦在了门外。
“君滟!你快出来。”骆妄棠用雄厚的内功吼着,声响之大,让人振聋发聩。
观内的蔺君滟闭着眼打坐,不出去,也不理会他。
“君滟,你对我可是有什么怨气,你直说,我都可以改,我什么都依你,你出来。”骆妄棠喊着,恨不得将门一拳打碎。
清虚观的观主是先帝的宠妃,法号无尘,当年被骆妄棠陷害,说与太子有染,先帝临终前始终不肯原谅她,甚至不允许她殉葬皇陵,遂如今她对骆妄棠有诸多的怨恨,更是不会让他进这清虚观。“骆施主,还是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蔺君滟,只有了恨居士。”
“什么狗屁了恨,她是我的妻,我要带她回去。”骆妄棠愤恨不已,“无尘,今日你若不开门,我便烧了你这清虚观,就算是李钰翎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他的君滟为何如此想不开,竟然选择出家,他是令她多失望,她才会如此。
蔺君滟无奈地走出房门,来到大门边,与骆妄棠一门之隔,“骆妄棠,今日你若敢放火,便将我一同烧死,一了百了。”
“君滟,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骆妄棠痛苦地单膝跪倒在清虚观门前,他的头抵着门。
“骆妄棠,我们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放了彼此吧。你去寻一个能为你生下继承人的女子共度一生,而我则在这清虚观里了此残生。”她爱过,恨过,痛过,便不会后悔。她知道,她是爱着骆妄棠的,所以也希望他能承欢膝下,儿孙满堂,而她却不能为他开枝散叶。与其日后互相埋怨,不如现在分开,只要他能幸福,即使她一个人抱着回忆孤独终老,此生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她心里的恨在常际死的时候便已经散了,如今只剩下对他满满的爱,但她的爱,无关任何人,也不求长相厮守,不在乎朝朝暮暮。只需在午夜梦回之时,偶尔想起,还能笑出声来,便已足够。
“不,我不要别的女子,此生我只要你,只要你蔺君滟。”骆妄棠歇斯底里地喊着,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居然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爱她究竟有多深。
“骆妄棠,你可以的,你可以爱上别人,我知道你可以。日后我祈祷你能幸福。”蔺君滟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放弃一个人有多难,她现在才明白,只是她太明白,不放手等着她的是怎样的未来,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资本去赌这样一个未来。
“没有你,我怎么可能幸福。”骆妄棠拍着门,“蔺君滟,蔺君滟!”他痛苦地喊着她名字,这个让他痛的锥心刺骨的女人,如今要抛弃他了,许是他之前做了太多坏事,伤了太多女人的心,今日才得此报应。
蔺君滟也背靠着门,跌坐在地上,“骆妄棠,我们就此别过,但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骆妄棠冷笑着,苦涩又绝望,“蔺君滟,你当真这般冷血无情?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他起身离去。
蔺君滟心跳加速,骆妄棠这话让她有些心惊,她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地事,想开门去拦住他,却被无尘拦下。
“由他去吧,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无尘摇着头,有些无奈。
蔺君滟拭去脸上的泪水,跟着无尘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