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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退了?”片刻后老马问儿子。
“厂子里的工人。”
“为啥?”
“没生意!”兴邦低声说。
“你厂子不行了?”
“不是我厂子不行,是……客户没了——倒闭了!大环境不好,大家都……”
“都什么都?还不是你亏本了?你看你建民叔办厂子几十年没辞退过工人,你这一天天的做啥亏啥!”
“谁没个高高低低,我叔厂子亏了人家会跟你说吗?”
“你亏了就是亏了!现在趁着亏得不大,赶紧关门,到时候我让你叔给你找个好工作,你多大了?还要东奔西跑到什么时候?”
“啧!哎呀!”兴邦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从身体里挤出一大口气。
“你让我叔给我找什么工作?我一个快五十的人他能给我什么工作?”
“这个你别问,反正我开口了他不敢推辞!”
“我做什么工作我不能问一问吗?”
“你快五十了还挑什么挑?有份营生能赚钱——不错啦!”
“我五十了就没资格挑吗?”兴邦舔了舔嘴唇,接着说:“我不需要你操心!这辈子都不需要!厂子亏不亏是我的事儿,我好着呢!”兴邦激动地指着胸膛说。
“好着呢!哼!你开了几个厂子,哪个不赔?你去了几个城市,在哪里赚过钱?整天瞎胡混,五十岁了你还当你是年轻人!到现在要媳妇儿没媳妇儿没要孩子没孩子,说出去我都嫌丢人!”老马说到最后一句,拍了拍自己的右脸。
兴邦咽了一口气,没说话。片刻后,他拍拍大腿离开了椅子,躺在了沙发上。
多年以来,父子两几乎没有一场对话是顺畅的。兴邦以为这次在妹妹家里会和自己的老父亲好好聊几句,他一路上在车里兴致昂扬地幻想着各种谈笑风生的父子画面。他嘴也笨人也笨,永远不想和老头吵却总是会吵。四十多岁的他不应该这样的,他愧疚自己的蠢笨,也悲哀自己的无能。
一小时后,致远提着菜拉着漾漾回来了,一开门,屋里静悄悄的。他望向客厅,一个朝西躺着看手机,一个面东坐着扇扇子。
“我们回来啦!”致远大喊一声打破宁静。
“漾漾,看看谁来了?”致远把漾漾领到兴邦面前。
“大舅舅!”
“哎!你还认识舅舅呀!”兴邦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伸手去摸漾漾的头。
“嗯!”漾漾点点头。
“幼儿园的饭好吃吗?”
“嗯!”漾漾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好吃不好吃?”
“嘻嘻,我也不知道?”
“哈哈!呐……你有没有想舅舅?”
“嘿嘿嘿……我没有!”漾漾真诚地摇摇头。
“哈哈哈,跟你妈一样,真实诚!”兴邦摸着漾漾的小辫子说。
“嘿嘿,我妈妈叫马桂英!”
“我知道你妈妈叫马桂英,那你舅舅叫什么?”
“大舅舅叫马兴邦,二舅舅叫马兴盛!”
“那我叫什么?”
“嘻嘻……你叫马兴邦。”漾漾指着兴邦,羞涩笑答。
“欸!不能随便叫舅舅的名字!”致远提醒漾漾。回头看老马,只见他在那儿又倒腾自己的水烟袋。
“漾漾,你跟舅舅在这玩,爸爸去做饭了,好不好!”
“好的!”
“致远,不用忙活了,我马上走!”
“为什么?”致远惊问。
“我……那个有事情!开车回去还得一个半小时呢!”
“呃……菜都买好了,很快的!”致远望望老马又瞧瞧兴邦,猜想刚才父子两定是聊得不好。
“不用了,我先走了!”兴邦直接站起来往门口挪脚。匆忙是他掩饰内心黯然的唯一武器。这么多年以来,他只有这一个武器。
“爸,我哥走了,我去送送!”致远大声对老马说,然后低头叮咛女儿:“漾漾,去找爷爷玩!爸爸去送大舅舅,马上回来!你跟爷爷在家待着!”说完两个人出了门。
老马偷摸地扫了下门口两人的背影,又快速地转过头,仰了仰身子,没说话。
漾漾偷瞄阳台上那叹气的老人,只见他放下手里的所有玩物,抖了抖衣服上的烟灰,双手抱胸,望着远方,久久不动。她困惑于老人喋喋不休的叹息,于是一步半步地慢慢挪到老人身后,从老人背后胳肢窝那儿找到了一根指甲折断了的手指头,突然一下用自己的粉色小发卡夹住了那根手指。
“咯咯咯咯……夹到你啦!”她笑着跳到老人面前。
“哼!”老人哼笑一声,掏出那根手指,仔细端详。
“你疼不疼?”
老人笑着摇摇头,眼里闪着如晨曦一般的光泽。
漾漾见老人不言不语,轻轻用食指戳了一下老马的膝盖,不知老马作何反应,她先跳着笑着退后一米。
老马不言,只微微笑。
漾漾又蹑手蹑脚地上前,用食指戳了一下老马的胳膊,然后跳着笑着又退后一米看老马作何反应。
老马不言亦不动,依然微笑。
漾漾再上前,踮起脚伸出胳膊,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老马的脸颊,点完后赶紧缩回手又退后一米笑着看老马。
老马依旧不动,只笑着看她。
此时,门开了,致远回来了。听一老一小在玩,不想打搅,于是直奔厨房去做饭了。三人吃了饭,漾漾回房在自己的小桌上写作业,致远收拾厨房,老马依然在阳台那发呆。
洗完碗致远预约了明天下午的骨科医生,告诉了老马时间和地点。天黑了,待在阳台没趣,老马回了房间,放拐杖的时候没放好,拐杖溜了,他心疼地啧了一声。
“致远,过来一下!”
“来了!”刚打开电脑的致远,闻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爸?”
“啧咝……刚才不小心把拐杖给摔了一下!还好没事!你这样,你去找个东西,专门用来放拐杖!比如挂钩、底盘重的小桶啥的!”
“行。”
致远在家里转了几圈,忽地想起有个快用完的羽毛球球桶,用个绳子将球桶固定在床边,便可以放拐杖了。最后忙活了半小时,老马才点头了事。
到了十点,老马困了,刚迷糊了会,仔仔回来了。一进自己屋只闻一股臭味,闻了好几下,似有似无。仔仔去餐桌吃水果的时候,桂英回来了。小三口聚在餐桌上,边吃边聊。
“漾漾睡了?”
“刚睡了。呣……大哥今天走得有点早,没吃饭!”
“我知道了。我打电话问了!”桂英凝视着手里的毛杏,一脸的冷漠,冷漠的底色是怒。
“妈,我房间好像有股味道!”
“好像是什么意思!你先找找源头再说!好像?”
“哎!”仔仔见桂英不高兴,不说话了,只顾着吃硬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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