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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小手在爷爷的脚腕那儿边搓边数:“一——二——三——四——五!”
“脚背左边,开始!”
“一——二——三……”
“脚背右边,开始!”
“一——二——三……”
小朋友认认真真地搓洗,亦认认真真地拉着童音数数。恐怕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为了洗脚而数数,还是为了数数而搓脚。
“脚跟这儿!开始!”
“一——”
“哎呀哎呀,这儿不行,痒痒痒!”
怕痒的老头抬起脚丫子要撤退,嘴上直言:“脚底下不洗,脚底下不洗!”老马许是怕自己磨了七十年的脚底老茧子硌了小娃娃手上的稚嫩。
“好好好!爷爷怕痒痒,那我们继续洗脚背好不好?这个地方,开始!”致远蹲在老小之间指挥。
“一——二……”
“好,第一个脚趾缝!轻轻搓,爷爷怕痒,开始!”
“一——二……”
漾漾一边搓洗一边抬头仰望爷爷脸上怕痒的神色——头跟触电一般左倒右扭,嘴上吱吱吱地叫喊,那无意做鬼脸的老头彻底逗笑了数数的孩子。
“第二个脚趾缝。”
“一咯咯,二哈哈哈哈,三嘻嘻嘻……”漾漾听大人们哈哈大笑,自己也搓洗得很带劲儿。
忽然间扑通一下,爷爷两脚离水,高高抬起,嘴里哈哈大笑却听不见声,身子剧烈颤抖许久许久,待平静下来时胸前的衣服湿了三五片。
“赶紧爷爷笑哭了,给爷爷拿纸巾去!”致远吩咐女儿。
“好哒!”
漾漾扭身飞跑,当她将一盒纸递给爷爷时,见爷爷两眼窝子那儿湿浊一片。漾漾看不懂,求助同样发呆的爸爸和舅舅。
“爷爷笑哭了,快抱爷爷一下,安慰安慰。”
“抱哪里?”漾漾指着爷爷翘在空中的腿脚向爸爸紧急求助。
致远被问得失声笑了。
“抱膝盖吧,你一抱爷爷就好了,你不信试试。”致远引导又激励。
漾漾于是豪爽地保住了爷爷的两个膝盖,将自己的小脸蛋埋在两膝盖中,然后问爸爸:“是这样抱吗?爸爸是这样抱吗?”
忽然间,屋子里又一阵老男人的大笑。
十月五号一大早,休息过来的李师傅和三个女生各自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云南昆明。心有不甘的张卓凡没法子,此刻不搭顺风车恐怕没机会了,在昆明多待一天就是一天的钱,虽然她有心想和当地警察再跟进跟进这个案子,即便知道没多少希望,可不甘心如魔鬼一般操控着她,让她怨愤让她失控。
易安健早上七点到了盘龙区宾馆这里,待众人八点多上李师傅的车时,他从自己的车里带了几袋子的水果零食给三人路上吃,七八盒特产、十几斤云南独有的生僻菜是送长灯一家的,另给了司机李师傅一条烟、两张油卡和一罐茶叶,最后送了三个女孩一人一份精装的云南旅游纪念物,额外又塞给莫小米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和众人打完招呼,易安健忙跟莫长灯汇报小米的动态,而后回酒店结账。
八点多李师傅驱车离开昆明盘龙,九点多在石林县原先的宾馆里提走了莫小米的行李,十一点多,几人一声唏嘘,出了云南省。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处理地也太快了,三人猝不及防、惶惶无措。好一桩云谲波诡的昆明之旅就此仓皇拉下帷幕。
“突突突突突……”上午九点,马俊杰的儿子——十三岁的马和光,小名刀刀——在一楼客厅里打游戏,一边打一边嘴里突突突地叫喊。
马俊杰在书房听到了,一出来见儿子老大声地喊,心火乱窜,二话没说,揪起刀刀的衣领,将刀刀拽到了后面的小房子里。还没开口,先上来一脚重重地落在了刀刀屁股上。
浓眉圆眼的刀刀捂着屁股一脸愕然,不敢狡辩不敢问,屏住呼吸,捂着屁股。
“你爷爷在睡觉你不知道吗?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爷爷睡觉不许在客厅嚷嚷,你听没听!”马俊杰狠狠咬着每一个字,说完又是一脚。
早接到保姆通风的俊杰媳妇——秀秀——从屋里跑了出来,找到两父子之后,压着嗓门问:“怎么啦?”
“大在休息,他在那玩游戏,动静大得很!”俊杰说完,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
“哎呀我当是怎么了!刀刀你出去吧,去看看妹妹。”秀秀把儿子支出去了,轻轻坐在小床上小声地对俊杰说:“杰啊,要不送医院吧。”
“他不让!你以为我不想!再说,再进趟ICU他受得了吗!”俊杰说完,气呼呼愁闷闷地甩手而去。
好大的屋子,不知道去哪里,马俊杰进了父亲马天民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接近两百斤体魄的大男人孩子一般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怕影响父亲睡觉他从不敢坐在父亲床上,毕竟自己太重了。在床边的大椅上坐下来以后,马俊杰静静地望着父亲。
老头睡觉的样子不好看,甚至有些可怖,可这三五年来他不停地看,看着看着忍不住会把手伸在鼻孔那儿试一试。此刻的老头张嘴呼吸,明明是在睡觉,却像在呻吟,明明是在打鼾,听着像是啜泣。约莫二十分钟后,老头的呼吸均匀了很多了,俊杰无聊,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又过了半小时,俊杰放下手机再听时,老头嘴里没了动静。俊杰吓得赶紧伸手测鼻息测了许久,呼吸极其微弱。马俊杰扔下手机,凑耳到父亲鼻前听了听,自己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只听父亲那呼吸并不是一呼一吸,而是磕磕绊绊地呼两下吸一下或者吸三下呼一下。
“大!大……”俊杰赶紧叫父亲,叫了一分钟见叫不醒,晃了晃肩膀,依然不行。
糟了。俊杰跑出房外,大喊一声:“秀!秀啊,赶紧打120,大不行啦!周姐取药,取我大的急救药!”
男人这么一喊,顿时家里全乱了。俊杰小女七岁的马合欢探头出来,见爸爸在客厅里转圈圈、左手打右拳、又擦泪又仰头的。妈妈在房间打电话,阿姨跑来送药,哥哥马和光从房里出来流着眼泪啜泣。俊杰擦了擦汗,又跑回父亲房里,喂药之后,不停地叫:“大!大!大……”
半小时后120来了,医护人员将小床拉出车外,马俊杰驾轻就熟地将父亲轻轻一抱,抱出了房子,而后下电梯找救护车。媳妇秀秀和儿子刀刀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阿姨抱着合欢的肩膀目睹这一幕又一次发生了。
向来坚强的马俊杰,每每一抱父亲,定呜呜咽咽泣不成声。马天民那一米六七的身板不到七十斤,还没有孙子刀刀重。马俊杰抱着父亲哭哭啼啼进了救护车,小三口随着哔啵哔啵的声音到了医院的急救室里。幸好今天天民的主治医生在科室里值班,主治医生掰了掰眼皮听了听心跳,五分钟检查后,伸手一指医院ICU所在的方向说:“急救吧!”
十几分钟后,马天民被推进了ICU,很快护士拿来了七八张单子让马俊杰签字。今年第三次在重症监护室外签各种同意书、告知书的马俊杰,刚止住的大泪又哗啦啦下来了。秀秀赶紧拿纸给丈夫擦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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