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喜来突遇意外(第1/5页)四季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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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二年秋天,位于中国北部的瓦拉尔林杨气温已降到零摄氏度。

    寒霜袭击后的花草凄哀地垂着头,间或有树叶扑簌扑簌掉落。

    空气中弥漫着松叶绿植混杂泥土的味道。

    远处苍翠的山峰正在淡去,由青绿到黄绿再到灰绿,直到黄褐色。

    这个有着二百多户住家的山区小镇笼罩在浓郁的秋色中。

    冬天就要来了,人们忙着把地里的蔬菜收割回家。瓦拉尔地处北僵,全年有效积温不足以种植粮食经济作物,只能种一些对温度要求低的蔬菜,人们就是靠着这些蔬菜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四季。

    收菜,储菜,腌菜,除了这些,入冬前更要做好一件事,就是遛窗缝儿。

    先把报纸(要是能有纯色的纸就更好了)裁成10厘米左右宽的长条,白面加水熬成浆糊,把浆糊涂在纸带一面,然后整齐地糊在窗子与棂框之间的缝隙上,整个冬天就不会有冷风从窗子钻进来了。

    57岁的张喜来也在做着迎接这个冬天的准备。

    他计算着冬天来临前再多出几日工,多挣些工分,让家里的孩子们这个冬天能穿上棉衣棉鞋不挨冻,过年的时候能有米和肉,再给孙儿们添些新衣和糖果,如果钱充足的话就再买两床被褥,这里的冬天着实冷啊,夜里总要被冻醒几次。

    一入冬,他和老伴的膝盖和腰便隐隐酸胀,旧痛不解,又添新疾,日子过得艰难。

    这天清早,天还蒙蒙黑,他便蹑手蹑脚地起床,用绑腿在棉裤外把小腿到脚踝处细细缠好,穿上黄大衣,戴上狗皮帽子,悄悄地下炕来到桌子前,那里放着一个铝制饭盒,里面是老伴儿头晚备下的今天要带的餐食,通常是几个馍或烙饼加咸菜,张老汉揣起饭盒准备出门。

    “把粘袜套上吧,起风了。”

    尽管张喜来小心翼翼不弄出声响,老伴还是醒了,她说着话从铺垫下拿出一双旧棉粘脚套。

    张老汉接过脚套,套在脚上,穿上厚棉坞儿鞋,欲要出门又返回来,对老伴儿说:“这几日夏生咳得厉害,你给她熬些梨水压压咳。”

    老伴点了点头,他才放心出了家门。

    此次与他出行的照例还是平日里几个没有正式工作的男人,这其中有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儿,叫铁蛋儿,上个月父亲病故,母亲领着兄妹三人和年迈的婆婆艰难度日。他是家中老大,不得不辍学帮衬母亲挣钱养家,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瘦弱的肩膀扛着粗大的木头一步三摇,腰也压得弯了下去。

    做了三天便恹恹得无精打采,晚上回到家饭也懒得吃。

    这日早上他母亲叫他起床安顿他吃了早饭,含泪把他送出了门。

    张老汉和铁蛋儿来到镇子西头集合地点,一辆蓝色卡车已经等候在那里。

    人陆续到齐后,卡车载着二十几个人径直向西飞奔而去。

    张喜来本想在车上打个盹,可是跑起来的车子风吹在脸上象刀割一样疼,使他无法入睡,便拿出个馒头啃起来。

    卡车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在一处叫十九点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工头带领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小树用锯条锯断抬到路边,大树用油锯放倒。

    很快工头带领大家在一棵枯萎了一半的老杨树下停住,打算伐掉它。

    这棵树直径有半米粗,二十多米高。

    大家配合着,用绳子在树上绑好,按计划油锯手先在一侧锯开三分之一,然后在另一侧错开位置继续锯三分之二,最后大伙再合力将树拉倒。

    就在油锯手锯第二面的时候,大树便倾倒下来,大大小小的枝条和落叶从天空飘落下来,大家慌了手脚纷纷向后方撤去……

    北京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分,瓦拉尔中心校二年级学生张秋生,已上完课间操,第三节课刚刚开始,老师正带领学生们朗读课文。

    突然,教室门外闪过一个小身影,站在门口向里张望,老师走出教室。

    张秋生看清那个身影是自己读五年级的哥哥张冬生,在和老师说着什么。

    老师回到教室,让他收拾好书包出来。

    张秋生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儿,他迅速将书本文具收拾好,拎起书包快步走出教室,没等说话,哥哥拉起他便跑起来。

    “爷不行了,姐已先回去了,我们要快些。”哥哥只说了这一句话,兄弟二人一路便再没有话语,只顾着朝家跑去,大约一公里路程,很快就到家了。

    院子里聚集着二三十人,父亲张德顺已经在家了,这个三十七岁的汉子红着双眼,沉默着。

    东屋里传来奶奶断断续续的哭声,几位婶子陪着说些宽慰的话。

    母亲在西屋炕上躺着垂泪。

    小妹夏生似乎被吓到了,哇哇地哭着,姐姐春生抱着哄她。

    “那树本不该这么快倒下,谁知是棵空心树。。。。。。”院子里的人们讲述着早上发生的惊险一幕。

    “张老爷子是大好人啊,救了铁蛋一命啊!”

    “铁蛋,你可得报恩啊!”

    “不如现在就认做孙子!”

    人们七嘴八舌说开了,张德顺从大伙儿的讲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树是空心儿的,又特别高大,所以比平时倒下的速度快,人们急忙撤退时,铁蛋懵住了不知往哪个方向跑,张老汉冲过去拽着铁蛋往安全地带跑,可还是慢了些,被倒下的树砸中,当时就不行了,铁蛋幸运只是被树枝划伤。

    人群中的铁蛋好象还没有从刚发生的事故中缓过神来,也或是被吓傻了,他目光空洞得近乎呆滞,闷不出声,脸上树条划破的伤口还渗着血。

    铁蛋娘闻讯赶了过来,手里拿着铁蛋爹死时用剩下的白布,脸上的神情十分哀伤,她的话语中有悲痛和愧疚,还夹杂着些许无奈:“德顺兄弟,实在对不住啊,铁蛋这孩子命贱,你若不嫌弃就认作儿子罢,让他给张大爷披麻带孝送终……”说着便泣不成声。

    张德顺看着这个刚经历丧夫之痛,被生活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女人,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情,他哽咽着说:“这都是命啊……你就这一个儿子,我怎忍心夺走……铁蛋若能好好做人,将来有了造化,也算对得起我爹了……”

    一直沉默的铁蛋此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扑通跪倒在张德顺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张德顺将铁蛋拉起二人抱头痛哭,众人也纷纷落泪感叹这世事无常。

    哭了一阵子方才停住,张德顺让铁蛋娘带他回家处理脸上的伤口,铁蛋娘留下二十元钱,张德顺知道她家生活困难不肯收,铁蛋娘执意要给仿佛这样才会心安,张德顺推脱不过便收下了,心想她一家子人不知又要怎么节省了,不知得挨多少饿了。

    春生见家里来人越来越多,又到了晌午时刻,便抽身来到厨房,柜子里有头天蒸好的馒头,她想着再做一锅菜就可以了。

    地窖里有今年秋收的土豆白菜和萝卜,她拿着筐子下了菜窖,捡了几个大个儿土豆,一颗包心菜,又去院子抱了柴火燃起锅灶,烧上一锅热水,洗菜、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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