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喜来突遇意外(第2/5页)四季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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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忙着的她猛一抬头,发现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给你二叔去个信儿罢,”张德顺压低着嘶哑的声音说。

    “做饭谁又吃得下?”

    春生低下头。

    张德顺没有马上离开厨房,他的腿很沉,站在那里不知要迈向哪,心里阵阵刺痛,头晕得天旋地转嗡嗡作响,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若不是有股力量支撑着,他仿佛随时会倒下去。

    见父亲强忍伤痛的样子,春生内心十分难过,她本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话还没出口,泪便流了出来。

    怕引的父亲更加伤心,她强忍住泪说道:“弟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会饿得快,即使咱们吃不下,这些帮忙的街坊邻居也总要吃饭的……”

    张德顺此时方才有些醒悟过来,家里此时是在办丧事,已经陆续来了不少吊唁和帮忙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父亲安葬好,礼数上不能让人见笑。

    他惊异于春生的见解和冷静,这个整日忙着生计的中年男人没有时间关心孩子的成长,他好象没有发现他的大女儿已经出落成美丽的大姑娘了,他甚至都没有仔细地看过她的模样。

    此时他细细地打量春生,细高挑儿的身材遗传他父亲和他的基因,白净儿的瓜子脸上两条柳叶眉,五官很是齐整,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散落着几缕刘海儿,宽大的衣衫遮不住青春的气息,张德顺发觉他十六岁的大女儿已不似孩童,她长大了。

    邻居冯二已经为张德顺张罗开来,他把帮忙的朋友、同事、街邻分成几个小组,一组负责做纸活儿,扎花圈、牛马等纸制丧葬品,一组缝纫活儿好的妇女负责制作寿衣,一组人负责采买,有两人专门记账,剩下没有什么特长手艺的人就负责做杂活。

    对于处理类似的事情,做为林场生产组组长的冯二还是很拿得起的,他为人热情,喜欢张罗事情,谁家有大事小情的他都愿意帮忙,况且这个冯二是张德顺的好友,二人交情颇深。

    张德顺十七岁当兵,转业时服从分配来到林区开发建设,先是在筑路队修了五年公路,又在林场做了六年伐木工,有一次伐树时被油锯伤了腿,留下后遗症,腿吃不了劲,天一凉就痛,后来林场成立了木材加工厂,他便回到厂里做了内勤。

    冯二是他在筑路队时的同事,两人一同挥锹抡镐,是从小伙子时建立起的友谊。

    后来两人各自结婚生子,一路走来相互扶持帮助。

    两人有个共同爱好就是喜欢饮酒,发了工钱或有闲瑕时二人时常坐在一起喝上几盅。

    饮酒是他们娱乐休闲的主题,暖酒下肚,心扉敞开,情谊也如同杯中酒越酿越醇。

    冯二找到张德顺说:“老爷子是意外,我们应当找一个懂行的人算一算,别犯了忌讳。”

    张德顺见母亲受到突然的打击病倒,媳妇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个时候能有冯二为自己料理,心里自然感激,便把诸事托付给冯二。

    春生把菜炖到锅里后便去镇邮局发电报,她想着要把电报尽量言简意赅,因为发电报一个字两毛钱,很贵,况且父亲虽交待给她却并未拿钱,春生也没管父亲要,带上自己暑假卖山货积攒下来的钱去了。

    作为家中老大的她似乎格外懂事,从小就知道帮着父母做家务,父母忙得没时间照顾孩子,弟妹常由她来带,正是如此春生从小就知道自己肩负着照顾家庭的责任。

    从小学四年级起,她每个暑假都去山里采野果子,然后起早赶火车去县里卖,8分钱一杯,从早上卖到下午,一篮子蓝霉果差不多就卖完了,能卖上四到五块钱,再坐晚上车回家,她知道赚钱的辛苦,平日里的钱只用来买学习用品,偶尔也会给弟妹买几块糖果儿。

    她斟酌了一会儿定下来电报的四个字:父亡速归。

    回到家,冬生、秋生、夏生一同围了过来,春生见弟妹们惶恐不安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十分心疼,便将他们带回屋里:“你们三个好好吃饭,吃过饭我带你们去看爷……”

    张喜来因为是意外横死,按当地风俗不能停放在家里,出事后被放在了镇卫生所的太平间。

    镇卫生所是近年来后建成的,在镇子的最西面,一排低矮的平房周围是草木丛生的次生林地,小树只有一人来高,灌木郁郁葱葱,草丛地被十分茂盛,人们在这片林地中间开了一条小路,太平间就在这条小路的路北侧,而南侧就是镇子里比较集中的坟地,坟地再往南就是大片茂密的森林。

    这条小路平日人迹罕至,人们每每经过此处都会觉得阴沉恐怖,会不由得加快脚步立刻走掉。

    姐弟四人此刻来到了这条小路上。

    冬生秋生拉着妹妹紧跟在春生后面。

    大人平日是不会让小孩跑到这个地方玩的,姐弟四人已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恐怖。

    一间没有锁的木制太平房,因为年久木头已经变成了深褐色,有的地方腐烂留下大小的窟窿眼儿,透着里面的黑暗和诡异,间或有野狗在门外嗅来嗅去。

    对面儿大小隆起的坟包儿,新坟前散放着鲜艳的花圈,丝缕缕的飘带象是冥灵的招幕,旧坟上杂草丛生甚是凄凉。

    坟地后幽暗的森林更是把这里衬托得异常阴森恐怖,似乎鬼怪幽灵就在这森林里面游荡。

    来到了太平房前,门是向北开的,姐弟四人趟过草丛绕到北侧,并没敢进去,她们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未听见里面有声响,远处传来风吹树叶的呜咽声,间或几声沉闷的乌鸦啼叫。

    春生壮着胆子推开那扇门,屋内景象十分凄凉。

    这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木屋建造时没有铺设地面,泥土地上荒草丛生,深黄的枯草间散落着灰烬。

    屋内照不进阳光,幽暗潮湿,阴冷的气息和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靠近里侧有一个木头搭起的架子,此刻张喜来就躺在这个木架子上,身上盖着白布,白布上透着斑驳血迹,白布很短只盖到了小腿处,一只脚没有穿鞋子,露出早上老伴递给他的毡袜,绑腿上粘着数枚松针和草籽。

    孩子们心跳加速,十分害怕,眼中闪烁着惊悚,仿佛躺在这里的已经不是她们亲爱的爷爷而是可怕的鬼魂了。

    春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白布,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喜来头部血肉模糊,面部扭曲狰狞甚是吓人。

    冬生、秋生、夏生吓得夺门而逃,春生也扔下床单后退了两步,弟妹们慌乱逃跑太平间的门被关上了,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春生心中一颤,仿佛置身于阴森冰冷的亡灵世界,她努力抑制内心的恐惧与慌乱平静下来,复又推开门,光亮照了进来,她把白布重新盖在张喜来身上,出了木屋。

    弟妹已经跑到十米开外的小路上等着她,她快步走过去准备带他们回家。

    远远地看见张德顺领着几个人向这边走来,他们要在太平房对面的林地里搭一个临时帐篷守灵,春生便取消了回家的计划过来帮忙。

    帐篷很快就建好了,姐弟四人也没有急着回去,一直到傍晚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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