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喜来突遇意外(第3/5页)四季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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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下来,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回去了,只留下张德顺和镇子里两个要好的男人守夜。

    这片地带在白天里只是让人稍感不安,到了夜晚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单是那幽暗的森林就让人浮想联翩,万分恐惧,再加上成片耸立着的坟头和这间简陋苍凉的太平房,如同身在冥灵之中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风声“妖”立,草木皆“鬼”的氛围下,张德顺和两个好友围坐在火盆前烤着火,三人轮流换班睡觉,身边放着防身的猎枪,以防夜晚的荒郊有野兽突袭,亦或是别的什么妖魔鬼怪来访,三人时刻警觉,分秒难耐。

    到了后半夜,张德顺烤着暖火,全身懒洋洋的,倦意舒展开来。

    周围突然变得十分静谧,听不见风声鸟叫,对面太平间父亲头前的长明灯扑闪晃动发着幽森的光亮,在这暗夜里分外明亮耀眼。

    望着那灯,张德顺觉得十分奇怪,觉得它是太阳,分明就是个白天,而且象似在夏日的午后,太阳晒得大地火热,万物呼着热气,风吹起的热浪令人窒息,张德顺浑身被汗水湿透,他觉得口渴难耐,便在山间寻找水源,盼着能有小溪或是山泉水,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只觉得愈来愈热,愈来愈渴,很快就没了力气。

    张德顺在山林里拼命地挣扎着,忽然听见一片树叶响动,对面走过两个人,看不清面孔,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那二人是父亲张喜来和铁蛋爹,张德顺只觉心中有一团烈火烤着,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也没顾得上问清二人来自哪里要去何方,只急切地问哪里能找到水。

    父亲张喜来低垂着头,没有说话,面部神色凝重,象似在努力冥想,铁蛋爹对张德顺说:“从这里找水,恐怕要走很远,我家新打了井,不如去我家喝吧。”

    “你家?”

    “那不就是嘛!”铁蛋爹用手往前一指,张德顺望过去,果然一座房子就在眼前,他使足了力气走进屋里,找到水缸,舀出一舀水大口地喝起来,一汪凉水下肚,好象酣泉滋润久旱的土地舒服极了,张德顺喝得畅快淋漓。

    才出了汗,几大舀凉水下肚,张德顺觉得身体微微发凉,一阵冷意袭来,他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看着帐篷内外的景象,方知做了个梦。

    回想梦中情景,张德顺吓出一身冷汗,再无睡意,他不停地给父亲烧着纸钱,挨到了天明。

    冯二请来了阴阳先生,说张喜来命里犯木,死后需停放七日以上且在正午出殡为宜,并且要选用超过他年龄的老树做的棺木,坟的东南方不能有生长的大树。

    张德顺没打算停放这么久,听算命的这么一说,便不得不按令来,他认为这世间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者也可以等到弟弟赶来,各项物品准备时间也充裕些,况且现是农历九月份天气,北疆已寒冷,天气情况允许尸体存放七日,这样就定在一周后的九月十八正午12:00进行下葬。

    棺材原是要买一口的,现在时间充裕就计划着赶制一口,能省些钱,用料也能精细些,百年老树在林区并不罕见,用心问问便找到了,只是这个山村会做棺材的人却并没有,会木匠手艺的人不少,但是他们不接做棺材的活,棺材只能是专业的棺材匠来完成。

    冯二托人在临近的开富康乡找到了一位有名的棺材匠,不巧的是这位棺材匠出门为别人家赶制棺材去了,好在他收的徒弟最近刚刚学成可以出徒了,便把这个徒弟请了过来。

    第二天傍晚,小棺材匠就来到了张德顺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偏瘦身材,乌黑的头发眉毛,皮肤却很白净,举止有些腼腆羞涩,颇有白面书生的气质。

    小伙子话不多,来后就一头扎在木头堆里仔细端祥,一块块地挑选备料,又将随身大挂包里的工具一件件拿出来,到了夜幕时分,他的简易操作台便搭成了。

    按习俗,棺材匠是不在丧主家里吃住的,所以冯二把他安置在自己家中,由冯二媳妇招待他的一日三餐和生活起居。

    冯二家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孩儿,今年12岁,与冬生同岁,叫冯朵儿,老二是个男孩,与秋生同岁,叫冯松,都叫他松籽儿。

    两家是邻居,大人们关系好,两家孩子自然常混在一起玩,上学放学也是结伴同行,在对方家里也同自家差不多,睏了上炕就睡,遇上吃饭上桌便吃。

    棺材匠不挑伙食,管饱即可,但是谁家办事情也不能太差,怎么也要比平常饭菜好些,冯二媳妇比平日多出不少事项,张德顺夫妇过意不去,便把春生派过去和冯二媳妇一起照料棺材匠的日常起居。

    小伙子第一次见春生,心里便莫名地激动欣喜,春生长相俊俏乖巧,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忙里忙外的十分能干,小伙子也不知道为何很想见她,也不知道为何一见到她就心跳加速,他正值朝气蓬勃的情感萌动期,见到喜欢的姑娘心里反而发慌,嘴上笨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只能低头做工,用忙碌掩饰心中的窃喜与紧张。

    春生知道了小伙子叫王湘军,便叫他“王师傅”,她羡慕他年纪轻轻就掌握了一门手艺,敬佩他勤奋刻苦认真工作的态度。

    王湘军每日早早起床做工,吃过饭后放下碗筷就干活,一刻也舍不得耽误,直忙到天色黑得看不清了才停工,有时借着门灯还要再做一会儿。

    春生与王湘军的交流并不多,但同为年轻人,便容易熟络亲近,她每日做好饭菜来院子里招呼王湘军吃饭,进屋后为他准备洗漱的热水毛巾,吃饭的过程中会为他添两次饭,两餐中间的空档,她会泡好茶水,准备好花生瓜子端过去,她总是热情的喊道:“王师傅,喝口水,歇会儿吧!”

    每到此时,王湘军心里都会波澜跌宕,一方面他很想与春生说些亲近的话,一方面他又怕面对春生,不知怎样表现才好,他怕自己的慌乱被春生发现,怕春生嘲笑他笨拙的口才,越怕就越慌乱,越慌就越怕,只能任凭心中百感交集,脸红得象火般一直热胀到脖子跟儿,也没办法表达。

    “赶活儿要紧。”他如此回应着,头也不抬的继续工作。

    他一刻也不肯休息,终于在来后的第四日晚上将棺材制作完成,只剩下精细打磨、校准和涂漆了,这些活可在一日内完成。

    王湘军第一次出工就按计划赶完了工期,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内心充斥着淡淡的愁怅与忧伤,这忧伤逐渐演变成烦燥与不安,进而变得十分郁闷。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这种心情应该叫“不能言表的离伤,”来源于一个叫春生的姑娘。

    他心里喜欢春生,却没办法表白,准确来说是不知该不该表白,该怎样表白。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明天完工后他就要离开了,从此天各一方过自己的日子,他和春生还会有机会再相见吗?春生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这种暗恋的苦恼和对未来没有把握的迷茫,使他十分痛苦,辗转反辙难以入眠。

    他长到二十岁,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不想就这样算了,他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因为内心的那种躁动和苦楚让他明白,他对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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