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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阮琅和竹垣来到皇宫,发现宣康帝不只召见了他们二人,他俩的父亲,已经在大殿里等着了。见次情形,二人的脸都绿了。
“拜见陛下。”竹垣和阮琅跪下行礼。
阮琅心知陛下居然将他们父子一同召见,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决定先发制人,替厢易沉伸冤:“陛下,厢易沉绝对不可能期满陛下,我等一直跟在他身侧,当真没有见过什么宝藏。”现在,厢易沉已经不是摄政王了,只能连名带姓的称呼。
“没错。”竹垣也没有站起来:“当日我们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惜云故国的藏宝地,而是当初为了阻挡蕃邦和南疆联盟时的临时落脚点。”
“所以。”宣康帝冷漠的盯着他们二人“宝藏呢?”
“陛下大可以派人再循着藏宝图找一遍,应当能找到的。”竹垣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果然,话音未落宣康帝就冷笑了两声:“是啊,再找一遍,应当不会不翼而飞的吧?”顿了顿,阮琅和竹垣听到了让他们如遭雷劈的话:“朕不想冤枉他,所以派人去找了,你猜朕找到了什么?一个空荡荡的密室,里面的东西,除了一些布帛,全都不翼而飞。除了他,朕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般能耐,能让一个古国的财物就此不翼而飞。”
竹垣和阮琅都没有说话,因为无可辩驳。可是,这件事,分明就不是厢易沉做的,他们心知肚明啊。
“陛下——”竹大人颤巍巍的开口:“这俩孩子怕是受了厢易沉的迷惑,一时看不清真相。”
竹垣有些焦急:“爹,您说什么。你们要置他于死地,却要我们独活吗?”
竹大人没有理他。
阮琅面色铁青地看了阮大人一眼,阮大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两位大人勿忧,朕心中有数。”宣康帝笑笑:“朕此番召他们前来,也并非兴师问罪。朕是觉得,江左大营和西北大营有常年以来都只有副将把持着,群龙无首。两位公子虽然身不涉朝堂,却颇有治军之能。朕想着,将这两片地方交给他们二人。”
竹垣激动的“腾”地站起来:“陛下,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如今我们的挚交锒铛入狱,我们却飞黄腾达,天下谁人不戳我俩脊梁骨,两大营四十万将士哪个肯服我们?”
阮琅也是颇为激动:“陛下,您就这么对你我们的挚友,却让我们替你卖命,您放心吗?”
宣康帝看不出喜怒,但是好像也没有因为他们的大不敬而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朕为何不放心,竹大人和阮大人不是还留在京城么。”
“你……”阮琅和竹垣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拿亲人胁迫,狡诈,残酷,多疑。这还是以前那个和他们一起温书时笑得温暖和煦的的宣康帝吗,还是那个礼贤下士,和以待人的陛下吗。他们突然觉得他好陌生,好陌生。
“臣,遵旨——”良久,竹垣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叩拜。
阮琅没有看他父亲,也没有说话,只是叩拜下去,表示妥协。
虎符,就那么落到两个人手里,二人简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这算什么,踩着厢易沉往上爬吗?他们如今怕是成了最忘恩负义。
怔蹱地往大殿外走着,阮琅突然停了下来,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奏折:“受人之托,献于陛下,不愿失信。只是,我觉得陛下应当也看不进去了。”阮琅自嘲的笑笑,不再回头。
看着二人远去,宣康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恐怕对朕彻底失望了。”
阮大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混小子,连自己亲爹都不肯认了。”
竹大人倒是没有悲观:“那你家公子还愿意为了你妥协?放心吧,我们的苦心,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宣康帝没有再说话,低头细细看了手里的折子,面露喜色“妙哉,妙哉。”折子本身没有什么新奇的,不过是劝解他放过厢易沉,不要蒙蔽双眼。可这写折子的人,旁征博引,博古通今,视角老练而且毒辣,在里面详陈时弊,一针见血,直切要害,居然比为官几十载的老臣还要有条理。
“陛下?”阮大人狐疑的抬头。
宣康帝不掩饰自己的失态,直接将折子递给他们:“何大人府上的小公子写的,你们且看看。”
二人细细看了,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微笑,然后是那种遇到绝世美玉的狂喜:“半大的孩子,居然能写出这般精辟的折子,真乃旷世奇才。奇才啊!”
宣康帝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听说他潜心修习还不到一年呢,居然有如此成就。等此事了了,可以提一提。”
——监牢——
“晚晚,你是如何发现事有蹊跷?”厢易沉煮好了茶,替她添了一杯。
何向晚抿了一口:“哪里不蹊跷?这件事闹得风声鹤唳,哪里瞒得住,我阿姐不是个傻的。既然这个时候她还能睡得安稳,说明陛下肯定跟她透露过什么。”
厢易沉没有说话,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反正具体计划已经同她交代清楚,多寒暄一会儿也是挺好的。
何向晚接着说:“我皇宫也闯了,天牢也闯了,陛下也知道我就是翠花,为什么迟迟不肯抓我。搜捕翠花多日,我却依旧安然无恙?既然宽恕了我,为什么就凭借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就把你打入大牢?无非是因为你的声望高,你入狱,朝堂便会动荡,很快便会出现君臣离心的场面罢了。”
“……”厢易沉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晚晚,你一直就这么冷静吗,没有半点慌乱?”
何向晚偷偷摸了摸自己小指上为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掐出的指痕,一道道的,已经两天了还没有消下去。不过,这种事她才不会承认,这有损她临危不惧的光辉形象好吧。于是她骄傲的扬起头:“那是自然!”
“……”
月影偏西,月色再也照不进来了,天,快亮了。
厢易沉不舍地看看她,心里知道她该走了,一腔挽留的话都闷在心里。明明不舍得看她的背影,却还要催促她离开。矛盾交织,最终无可奈何,看了看那片狭隘的天空,道了一句:“要中秋了啊——”
何向晚也同样忘了忘夜色:“是啊,要中秋了……”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