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宫变(二更)(第1/1页)嫁为侯门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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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并非发生得毫无预兆,即使当晚浓云低沉,又是一个和以往一般无二的月夜。吴王临走时,云淡风轻地嘱咐了一声:“你就在家中,不要随意走动。”这一句尤其是问候不如说是警告,内种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寒风呼啸而过,她似乎还能从飕飕的风声中辨认出兵器碰撞的声音。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傻,皇宫明明那么远,就算是那里血流成河,白骨如山,她也什么都听不见。

    永安郡主亦是睡不着,看着撷枝坐在亭子里,也缓缓走了过去,声音极温柔,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力气。

    “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撷枝不能多说,只道:“娘娘多虑了,现在这样晚,您还是去歇息吧。”

    永安郡主叹了口气,道:“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睡到着?”她不死心地追问道:“你和我说句实话,吴王怎么会到我们家来?”

    撷枝道:“他也和我们有一样的疑问,也都对这个谜团一无所知。”

    忽然远处宫城的方向亮起了明亮的火光,不是星星点点的荧光,倒像黄昏时的火烧云,染透了半边天。她眼看着那朵火花一点点绽开,飞溅出数道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幕。

    这一切,永安郡主自然也看到了。她似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极力远眺。等确认了大火的确是从皇宫烧起来的,她不住战栗,声音也化作一缕无处皈依的游丝:“反了,反了……”

    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天亮的时候,该清理的也清理干净了。宫人已洒扫数次,可地上还残留着淡红的血色,怎么擦都擦不掉。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人传信给她,崔荻已经没事,让她到南门外等他。撷枝在宫门外站了很久,眼看着一车一车盖着白布的人,被赶车的太监向城郊拉去。

    不一会儿就有守卫凶神恶煞地拿刀指着她,问:“你是什么人?在这东张西望什么?”

    她已然失魂落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样的态度是最惹人怀疑的,那人将手一抬:“来人,将这个鬼鬼祟祟的妇人抓起来。”

    “慢着!”是陆止萧的声音。

    撷枝缓缓转过头去,见他笔挺地站在那里,青衫纶巾,是与严寒肃杀极其格格不入的书生模样。他快步走过来,给那名士兵看了腰牌,那人恭敬地行了礼:“驸马。”

    陆止萧严肃道:“这位是昌明侯府的夫人。”

    “恕小人眼拙,夫人请见谅。”守卫立刻抱拳行礼。

    陆止萧走到撷枝身旁,压低声音道:“我们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再细细说。”

    “昨日太子意图弑君谋反,被巡防营将领薛裕斩杀。吴王悲痛万分,可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

    这些说辞也不知道多愚蠢的人才会信,不过这些虚假的理由中也可以拼凑出真实的结果:太子死于宫变,吴王承袭大统。

    撷枝也不去发表什么评价,毕竟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只有一件事十分好奇:“那襄王呢?”

    “襄王就算再不服气,也知道凭一己之力斗不过吴王。”陆止萧冷哼一声,“不知道这个草包到底是怎么不声不响的一夜之间召集那么多的军队?”

    撷枝避而不谈,又问:“定国公主呢?”

    “今早辰昭仪递信过来,说公主一直被她保护着,让我放心。他们如此恶贯滔天,竟指望着靠这点小恩小惠收买我,也太低看我了吧。”

    陆止萧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有人让我在这等崔荻。”

    陆止萧纳闷道:“什么人这么神秘?他有没有告诉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崔兄?”

    却见城门远远走出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原来是崔荻。撷枝下意识瞥了一眼陆止萧,崔荻留意到了这个细微的神态,可什么都没说。

    撷枝焦急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崔荻亦瞥了一眼陆止萧,撷枝解释道:“我和止萧是在宫门口遇到的。”

    崔荻朝陆止萧点了点头,道:“驸马好。”不及陆止萧回复,转身便拉住撷枝,道:“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崔荻一言不发,无论是撷枝或是郑九生说话,他都不置一词。永安郡主已经早早等在门口,见崔荻平安回来了,顿时潸然泪下,颤颤巍巍地握住崔荻的手:“荻儿,你可算回来了。”

    “外祖母,我很好。”

    永安郡主问:“荻儿,这是怎么回事?”

    崔荻缄默良久,凝重道:“过去了就过去了,祖母什么都别问了。”

    他的视线微微偏移,才见安瑾如局促不安地站在永安郡主后面,脸上带着一种因为被忽视的怅然。崔荻朝安瑾如点头示意,又向永安郡主告辞,最后目光才落在撷枝身上,道:“撷枝,我有话和你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古怪的态度让撷枝心里不是滋味,她轻轻叹了口气。

    崔荻似乎也是憋着一口气不想发作,竭力克制道:“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这样严肃的发问让撷枝一下子懵了,即刻又是万分的委屈,她想要为自己辩驳,可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占理的那方,只好沉默。

    “吴王和辰昭仪里应外合攻入了正朔宫,逼死太子,软禁襄王。若我所料不错,是你将兵符交给吴王的吧?”

    撷枝道:“是我做的,如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我无话可说。”

    她嘴上毫不在意,心里却已然委屈到了极点。她并不是希望崔荻如何感动,也没有要求谁感激她,可他怎么能这么质问她。

    崔荻见她不说话,也知道自己言辞过于激烈,可他觉得此事并不是可以含糊的,仍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与吴王做这样的交易,可如今边境未平,国本未立,此时朝中要有大的政局变动,不知道是一场怎样的浩劫。好在吴王颇有政治手段,将此事迅速平息,不至于酿成大祸。你这样贸然动兵符,实在”

    说完,他凝固的神情才软下来,握住撷枝的手,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撷枝,我不敢责怪你,我是恼我自己,竟要你这样以身犯险。答应我,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且顾好自己,不要管我。”

    撷枝没有接下这句话,只问:“昨夜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荻欲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从头说起:“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大明白。我只记得七夕那日陛下忽然召我入宫问话,我虽心中疑惑,却不得遵从。可进了宫门,我却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小太监让我在里面等着。可刚一出门,便将门锁了起来。我只觉得大事不好,却不能擅动。直到昨夜吴王忽然派人撬开了门锁,把我救了出去。”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我便目睹了这一场宫变,吴王说太子杀害了陛下,便下令生擒太子。彼时太子侍卫拼死抵抗,在尽数战死之后,太子长叹一声,拔剑自刎。”

    “你可知囚禁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