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好(第2/2页)嫁为侯门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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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难不成你怕我吃了柳姑娘?”

    “不敢不敢。”孟益摆摆手,迅速躲开了,

    撷枝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梓湘,笑道:“看来夫人是来责难撷枝的。”

    却不料秦梓湘忽然抬头,凌厉的眼神像是能够将她刺穿:“你是太子的人还是吴王的人?”

    撷枝不明其意,只答:“都不是。”

    “那你是清复社的人?”

    撷枝嘴角微动,旋即展露出一种哂笑的意味:“旁人来找我兴师问罪,都是质问我与她们的夫君是什么关系,怎么夫人倒像是衙门审犯人一样?”

    秦氏悠然起身,道:“看来是我误会姑娘了。”

    之后的应酬闲话,撷枝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孟氏夫妇走了,撷枝倚在窗前,心中疑惑不知适才秦梓湘看出了多少。凉风习习吹来,她不觉紧了紧外套,原来这种冷是从骨髓里沁出来的。

    清复社,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许多已经慢慢模糊的记忆,又从记忆深处慢慢延展开来。

    她对人说自己是被人牙子卖到青楼的,可事实上,故事从一开始就要比她编的那个版本复杂得多。当日她倒在去往北地的路上,差役以为她死了,只裹了草席将她随便一扔,是个不相识的人救了她,带她去见了一个人。

    那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一个渔翁的模样。可站在那里,就是不怒自威。一众人看到他都齐刷刷跪下了,朗声道:“先生。”

    撷枝茫然无措地站在人群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这些往来的人是否是真实的。

    “你是柳家的姑娘?”那人走到她跟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撷枝木然点了点头。

    “好孩子,现在你家里只剩你一个了。”他的眼神充满着慈爱,用慈爱包裹的是一个个血淋淋的现实。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气度不凡的人正是清复社的首领,她唤他仁叔。他们身处的地方便是清复社的暂居之地,光此处就有三四百人听从仁叔号令。清复社是一支江湖势力,社员组成十分复杂,有身怀绝技的侠客,亡命天涯的死士,甚至有马帮驼队里的商人。只一条,社中之人不可入朝为官,不得参与朝中党争。

    她才清复社一待就是四年。一日仁叔来找她,寒暄一番之后,道:“撷儿大了,待在这里多有不便。我有个认识的绣娘,你不如和她去学刺绣吧。”

    她缓缓张开手指,一片色彩斑斓。红的是冻疮,紫的是淤青,黑的是疤痕……这双手长年累月做着粗重的活,早已生了厚厚的茧,哪里还能做刺绣这样的活。

    “仁叔,我恐怕做不了这个。”

    仁叔愣了一下,又道:“那我还认识……”

    “仁叔,我想给你做事。”

    仁叔身侧的人走进耳语了几句,仁叔只摇头道:“不成,她一个姑娘去了那种地方,一辈子就毁了。”

    手下倒并不回避,索性当着撷枝的面直说:“柳姑娘原是个娇生惯养的,让她吃苦怕是不行。倒不如就让她在苏氏学点东西,我们再同苏氏打打招呼,想来她也不会为难撷枝姑娘。而且……我们也可以让撷枝替我们打听一些权贵富商的人际往来,也没什么危险的。”

    仁叔还想说什么,却被撷枝打断了,她用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的姿态说:“仁叔,我愿意去那里。”

    犹豫了多日,仁叔终于还是同意了把撷枝送去拾芳楼。但仁叔从未让她牵涉到他们的机要之中,也许是怕她泄密,也许是为了保护她。仁叔其实不曾主动向她索要过什么情报,倒是她自己每次把客人的谈话记录下来交给章胥。

    可自从去年起,她忽然就联系不上仁叔了。后来她才知道,章叔、小六还有清复社许多旧人都已化作累累白骨了。今日秦梓湘一问令她十分担心仁叔的安危,她不知该不该和旁人说起此事,思来想去,她决定去问问陆止萧。

    “止萧,你知道清复社吗?”

    陆止萧疑惑:“怎么问这个?”

    “今日孟氏夫妇过来,秦娘子和我提起了这个。”

    “其实但凡对江湖势力有几分了解的人都会知道清复社吧。”陆止萧倒没怎么放心上,将剥好的橙子递给撷枝。

    “谢谢。”撷枝接过橙子,嫣然一笑。

    “不过说起清复社,”陆止萧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撷枝,她专心致志地吃着橙子,仿佛那是最要紧的事情。她的神情让他轻松了些,可仍不免小心翼翼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带你去的那个山洞?”

    撷枝怔忡不宁道:“你是想问我什么吗?”

    陆止萧淡然一笑:“你如果愿意说,会主动告诉我的。”

    “止萧,我不是有意要瞒你。”

    “我知道。”微风浮动,他的话直直传到她的耳朵里。他仍微笑着看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厌一样。

    话题戛然而止,好像彼此都不愿涉足对方隐秘的边界。她心里觉得很温柔,好像从没有想过能和他有这样默契。她正这样想着,陆止萧忽然板起了脸:“孟益是有家室的人,你少和他往来。”

    “你吃醋了?”

    他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她低头道:“哪里学的这样不正经。”

    “我就是吃醋了。”他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