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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这四公主不知道着了什么道,竟然频频探望七公主。
宫里可以说所有人都知晓,这两位主子不对付,别说平坐而谈,就是日常见面都尽量躲着走,省得看不顺眼吵起来。
这样想确实有些妖魔化,可实情也不差不了多少。
不光其他人,清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位皇姐早前明明每次看到自己,脸上都写着恨不得快而杀之,怎的忽然就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了呢?
她心里也不是没想过,或许上次让出血玉,让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和缓,但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而且她每次笑着来访,虽然采薇和自己都不自在,却也不能把人直接扫地出门,只能硬着头皮接待。可这宋颦儿明显不是真心探望,与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沉默地坐着喝完一杯茶,也不多待,便匆匆告退了。
这幅样子,却更像是做给什么人看的。
清律心中疑惑,直到某天按时按点都来的宋颦儿忽然不再出现,这才应证了她的猜测。
她每天这样大张旗鼓地出入自己的院子,大家都不是瞎子,自然会引起包括沈昭仪在内的人们的注意。或许,这就是她的真实目的。
可现在察觉似乎也已经晚了,若是沈昭仪因此认为她和宋颦儿有所密谋,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只能说这帮人实在太清闲了,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栽赃别人,实在没有一天清静日子。
正当她苦恼之际,有人来了,来者却不是宋颦儿,而是江仁初。
“七公主,近来可还好。”
他扬扬手上油水已经有些渗透的牛皮纸包,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大喇喇走进来,一点也不显得生分。
“给你买了城北的脆皮烤鸭,还有春卷。”
他将纸包放在桌上,便自顾自坐下来。
“谢谢。”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生病那般快速扑上来,江仁初脸上难掩小失望,见她翘着手小心翼翼避开油渍将纸包上的粗线拆开,接着看到里面已经切好的烤鸭,黑红脆嫩的烤鸭外皮上闪着油光,诱人无比。
可清律却好像没什么食欲,用筷子挑挑拣拣,像是在找趁手的肉块。
“怎么了?看你兴致不高,谁欺负你了?”江仁初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帮她把鸭肉从骨架上剔下来,堆到一边,然后把有些微凉的春卷摆上来。采薇本想拿去热热,却被清律拦住了,她夹起一只塞进嘴里,接着赞叹地点点头。
“这可比宫里面的好吃多了,果然这种脆皮的食物还是要用炭烧,才能把精髓做出来,哪像宫里那些死板的御厨,嫌什么炭火不干净,只用烧架,外皮哪能做到这么脆。”
她一边吃一边毫不吝啬地夸着,仿佛自己在宫里一直吃的都是粗茶淡饭。
“你也莫要这么说,难不成是因为膳房的小食不合胃口,才心情不好?”江仁初调笑道,“若是那样的话,我可不敢越俎代庖,但却能倾听你的诉苦,如何?”
清律看着他认真的眸子,那乌黑的眼珠中清晰倒映着自己的脸,仿佛直看到人心里去。她忽然有些慌乱,不敢继续和他对视,可却又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安稳,像是守着寒冷冬夜里的一堆供人取暖的篝火。
于是她便将昨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倾诉一通后,心头堵塞的感觉总算缓解些。
“原来如此……”江仁初单手托着下巴,似乎在细细回想她说过的话。他思考时有一个格外诱人的小动作,那就是喜欢偶尔咬着托腮的食指,偏偏他的手是标准富家公子哥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映衬着一张形状漂亮的薄唇分外红润,可乃唇红齿白文弱小生,实在养眼。
江仁初看她盯着自己的嘴巴发愣,便不自在地拿下手指坐正,也觉得颇为好笑:“发什么愣?我就那般好看?”
清律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赔笑两声。哪怕她生在现代,可这盯着男人花痴还被发现的事情还是感觉很丢人。
江仁初像是洞察了她的小心思,有些无奈又颇为得意地笑笑,随即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若这是误会,那就登门好好和人解释清楚,洗脱自己的冤屈。否则要等着真相自己走过去揭晓,那可太难了。”
“可是……”若是人家根本不听,或者拿着假证据不信她,那可怎么办。
“我知道,你害怕听到不敢听的答案,才会这么胆怯。因为沈昭仪是你很重要很信任的人,所以你才恐惧。但正因如此,你才应该相信对方不会轻信谗言,不是吗?”江仁初温声道,“沈昭仪也一定等待着你亲自上门给她一个解释,误会不说开,只会越积越重。”
清律叹息一声:“或许吧,那……我试试?”
江仁初点点头,只用温润的大手摸摸她的头顶。
观山阁。
一个洒扫婢女在完成上午的工作后,回到寝屋准备暂时休憩一会儿。
他们这里主要放些藏书典籍,日常工作便是擦擦书柜桌案,打扫院子,偶尔帮忙替换擦洗文房四宝,东西贵重,下人很少,免得人多碍手碍脚,所以能分到两人一间,还比较宽敞自在。
而与她同屋的婢子先前因为犯了错,被后宫娘娘强行押走,直到傍晚时分才满身是伤地被人送回来,之后便被特准一直待在屋子里休息养伤。
她怕自己受牵连,一大早便躲晦气似的跑出屋子,干完一上午的活都不愿靠近寝屋半步。
这皇宫之中,谁不是要以自保为主。
可是到了中午,又没地方歇脚,还是只能回到这里。这丫头平日里就贪欲迷眼,如今也算是得了报应。
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那丫头还是维持着临走时的姿势,将自己裹在厚重的杯子里一动不动。说是要躲厄,但婢女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毕竟同屋这么多年,平常虽然有拌嘴,但到底还是互相扶持最多,这一身伤,再饿一上午,论谁也顶不住。
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阿篦,醒醒,吃点东西吧。”
可却没人回应。她又连着叫了几声,还是不做应答。
“你……你还好吗?醒醒啊!”婢子侧过身,妄图将她的脸掰向自己,手掌不小心碰到她的鼻下,接着忽然像静止一样停顿下来。
她咽了口唾沫,踟蹰半晌再次将手伸过去,却感受不到任何热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