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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依旧下着，没有要停的趋势。
清律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尽的烦闷。
她不曾在南方住过，现在却觉得仿佛进入了梅雨季，空气中几乎没多长时间是干燥的，湿哒哒的令人难受。
她抬头看向窗外不停从檐下低落的雨水，回想起那日似乎也是这样。
江仁初要成婚了？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清律喟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对江仁初，终究还是喜欢吧。喜欢他那张笑起来有如水木明瑟风景的五官，喜欢他为自己解围助援时可靠的背影，喜欢他那仿佛总是漫不经心、眼底却盛着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宛如清风和泉的颀长身影，微带着皂角和薄荷的清新气息，总是不知觉地出现在脑海中，仿佛一片薄云，不经意地撩拨他人的心弦。
清律微惊，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这个想法就如同平日里吃饭观景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仿佛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而自己或许就喜欢这样的感情，干干净净，不需要双方整日黏在一起，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对方的意图，彼此间相互了解、扶持，永远都有对方作为后盾。或许只有哪一日江仁初离开后，她才能彻底体会理解到这种感受吧。
不过他既然告诉自己，一定也是因为他也有同样的心情，才会在乎她的态度……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去上奏父皇，请求她撤回成命，然后横刀夺爱？不过或许这并不算是横刀夺爱，因为第五晴昭喜欢的是宋琛，她自然也会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若是能够和她相互配合，或许……
她正想得入深，却忽然听到一阵不轻不重的声响，抬头望去，原来是采薇刚将一杯泡好的花茶放到她面前。
“主子，您在想什么事情吗？竟如此入神，奴婢都叫了您好几声了。”采薇两手捉着托盘，扁着嘴，似乎有些不满。
清律自然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便干笑道：“没什么，发呆罢了。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苏淑妃的葬礼在两日后举行，刚巧成衣坊送来了一套灰纺纱的丧服，说是这一次要统一着装……”说着说着，采薇忽然停下来，似乎在推敲自己“这一次”用词的怪异。没等她继续，清律便开口了：“无妨，最近本就刮着腥风血雨，你说的没错，这次结束了，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次。我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采薇微微点头，垂首又看到清律抿着嘴巴，便道：“您是在烦恼什么吗？”见清律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她伸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您每次思考的时候，嘴巴都会像这样轻抿起来，尤其是遇到憎事的时候。”
清律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竟然观察得这样仔细，甚至比她本人还了解自己，不免笑出声：“我在想啊，说不准自己哪一日也要办葬礼了，呆在这宫里每天都要提防着冷枪暗箭，就连深受皇上宠爱的沈昭仪都难以保护好自己……”
越说越远，她的思绪也不知飘到了九霄云外，“……你说，若是下嫁出宫，会不会就能一辈子待在宫外了？”
“公主，您……您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您对那……”采薇瞬间紧张起来，脸色甚至都有点发白。
清律见状，忍不住叹息一声，摇摇头苦笑道：“你便是这么见不得江公子？说来我也好奇，江公子以前一直住在江南，你又是从何得知他的负面消息的？”
采薇语塞，略显心虚地别开视线：“奴……奴婢是道听途说，没有实证。”
“你瞧，你自己都说是空穴来风，既然如此，为何一口咬定诬陷别人呢？”
采薇不说话了，也是无话反驳，却还嘟着小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清律摇摇头，别开话题：“好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是……您是公主，全天下任何地位比您低下的男子娶了您都是入赘进宫，您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是吗……”
听到这个回答，清律喃喃道，语气里包含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可是公主……奴婢总觉得那江公子不怀好意，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正好那天有人陷害于您，倒是给了他机会在您面前表现自己……之后还主动接触您，想要唤醒您童年玩伴的记忆，之后还殷勤地带您去逛上巳节夜宴……若说他不是因为想要攀附您，谁会信啊。”
“够了。”
清律有些听不下去，硬生生地打断她，接着抬眸冷着一张脸训道，“以后不得在我面前随意诋毁江公子，否则按宫规处置，没得商量。听到没有？”
采薇没想到她会这样对自己，一时间委屈和惧怕都涌上嗓子眼，涩声应答。
清律深吸了口气，也觉得自己态度实在有些不好，采薇这样东怀疑西怀疑虽然有些神经质，可总归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便是不感谢，也不应这般态度。于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让心里一时间提起的火冷却下来。
“你也是经历得多了，难免有些大惊小怪，看谁都觉得可疑，难道接触本公主的人都是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了？若是因此让一些真心实意的人伤心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成了不识好歹之人。”
采薇嗫嚅了一下嘴唇，却怕又惹怒她没敢搭话。
“……算了，你先下去吧。采薇，你我年纪相仿，我也一直将你当做姐妹看待，有些时候纵容你口直心快，并非是件好事……也希望你理解。”
采薇飞快点了点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清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隐隐的后悔。
她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情绪总是有些绷不住，或许是烦心事缠身，让人喘不过气吧。而自己唯一信任的手下又不主张支持她的感情，实在是件极为苦手的事情。
她到底该怎么办？
去找他，去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亦或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做一个默不作声的旁观者，将这不成形的感情就此埋葬？
她不知道，这是件无论怎么想，都无法轻易想明白的事。
－－－－－－题外话－－－－－－
这章是让女主先想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可能有些枯燥，但是肯定得面对的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