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孟浩然一事无成!(第二更)(第1/1页)开元情诗与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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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所学到的也只是一些皮毛,”陈成自谦道:“原本我也以为经过三年蛰伏,增益匪浅,已无‘全牛’,哪知道去年出来一趟,于物华天宝地,见诗冠大唐人,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哦?”张愿见他上一首诗口出狂言,也觉得这小子的确有狂傲的资本,原来小“神童”也有崇拜、服气的人啊!

    笑着问:“不知道你是去了何方,见了哪位高人呀?”

    陈成继续吟诗道:

    “月迥无隐物,况复汉江秋。

    岘山与沙村,人语风飕飗。”

    要说小陈在这五年间一首诗也没“作”(抄),那也不确切。

    去年他到襄阳来,就曾以此诗寄给远在长安的小郡主李瑜。

    “岘山?襄阳?”张愿惊讶,他却没想到当年闻名两京的神童,去年来到自己家乡准备“复出”!

    没有“复出”的原因,自然是遇到那位“高人”后有点挫败感,因而自惭形秽。

    而岘山又有哪位“诗冠大唐”的人,自然也呼之欲出了。

    他的老朋友,友情甚笃的孟浩然!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可一想到故友,张愿还是瞬间脸上出现了悲戚之色,过往的种种从心底浮现,孟夫子的风采也恍然就在眼前。

    努力不让自己的忧伤表现出来,张愿沉声道:“去岁你来之时,孟夫子——可好?”

    “很不好。”陈成摇摇头:

    “国士宁为明主弃,孟公曾不上征书。

    平生心力为谁尽?一事无成空背疽!”

    张愿一听悲从中来,想起孟浩然曾因“不才明主弃”的诗句惹圣人不悦,可他也没有向皇帝上书请罪,乞求皇帝征用他——回到乡野,仍然寄情山水,胸怀豁达!

    “怎么能说他‘一事无成’呢?”张愿声音都有些发颤:“浩然苦,怀大才而无知遇也!”

    谁说他不想为君尽忠,为国效力呢?种种阴差阳错罢了!

    “这话不是我说的,”陈成也掉下眼泪:“是夫子病中,自己说的。”

    “啊!”张愿重重一叹,一想到孟浩然即便头发白了,身体衰了,仍在思索报国之道——去参加张九龄的幕府就可以看出。

    他仍然有很多很多事情想做!

    奈何患上了“背疽”这种恶疾,从起一病不起!

    平生志向,全部成空!

    当他说出“平生一事无成”的时候,是多么怅恨与绝望啊!

    陈成道:“其实这也是夫子有时候实在疼得受不了时,说的牢骚话罢了。”

    “他说了,他平生得意的,一是吟出那么多传世之作!”

    “二是游历了无数的名山大川!”

    “三便是,”陈成看着张愿:“得到了两任张相公的赏识,结交了王大昌龄、李十二白、张君子容、王侍御……等等好友。”

    “当然,也少不了卢明府与张郎中您。”

    张愿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听到自己和卢象名字的时候,格外难过。

    毕竟当初他们三个人经常一起登山、泛舟、吟诗唱和。

    “我听夫子讲过许多过去与张公您结交的事,他最遗憾的,便是您远在长安,无法再与您最后再畅饮一回了!”陈成叙述着孟夫子口中的那些往事,吟道:

    “岘亭当此时,故人不同游。

    故人在长安,亦可将梦求!”

    张愿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左右人都加劝慰,他也无法停歇,并不避及现场的陈成二人。

    等他哭够了,问道:“这么说来,夫子最后的日子,十一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了?”

    “是。”陈成郑重地点点头,这是他一生中非常重要的经历:“夫子最后收了我做关门弟子。”

    张愿愣了片刻,然后破涕大笑,大笑之后他站起来道:“浩然兄有陈十一苌作传人,后继有人了!——我今日当浮一大白!”

    听到老友有这种天赋异禀的徒弟,内心格外舒爽。

    江森对于二公子进来跟张愿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东西,早就不耐烦了——你直接告诉他你是孟夫子的唯一传人不就行了?

    陈成悄悄瞪了他一眼,心想江森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你进来之前,就能知道张愿是怎样一个人?

    他跟孟老师的交情究竟如何?

    若只是把孟老师当做寻常酒友,附庸风雅用的,你就是孟老师的弟子,他也无所谓!

    何况就在几天前,他才犯下一个错误:

    把偷盗孟浩然诗集的文抄公,当做孟浩然传人,倍加礼遇!

    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影响世人对他张愿的评价?

    不会嘲笑他有眼无珠的眼光?

    要知道,张愿不仅是名相之后,自己在诗榜上也是有名次的!

    岐王榜上他就排在三十七位!

    这点眼力都没有,以后还写什么诗啊,封笔吧!

    因此,若他只是孟夫子的泛泛之交,知道自己前番搞错了,不但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要弄假成真,把陈成这个真徒弟给打压下去!

    这样,就没有人说张柬之的孙子是“糊涂不肖孙”了!

    庆幸的是,看张愿现在的表现,小陈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张愿似乎忘了前两天他已经“接济”过一位孟浩然的弟子了,并没有提此事。

    “你夫子究竟怎么去世的?”张愿知道陈成与孟浩然的关系,看他也愈发亲近。

    回乡后,也前去坟前祭奠过,但是对于孟浩然的死因,他的家人也不大说得清。

    孟仪甫说背疽已经好了,孟洗然又说没好,还是因为这个死的,都说不清楚——

    “夫子的背疽的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陈成肯定了仪甫大兄的说法,吟道:

    “晓日照江水,鳊鱼似玉瓶。

    谁言解缩项,贪饵每遭烹。

    王大当年谊,酒酣对孟翁。

    吾今忆夫子,辍箸涕纵横!”

    张愿皱着眉:“吃鳊鱼——也会死人吗?”

    “又或者是说,有背疽的人,不能喝酒,不能吃鱼?”

    查头鳊是汉水的名鱼,味道特别鲜美,但传说中有些“发物”,可以致毒痈发作。

    鱼、黄鳝、酒精包括“朱元璋杀徐达”故事中的烧鹅,都是民间认为的“发物”。

    “都不是。”陈成道,当时他也托小郡主再次询问了天子的御医,对方也肯定了他的想法。

    民间看法不一定科学,包括“朱元璋杀徐达”的故事也是捏造的。

    孟浩然的病的确好了,吃这些问题不大,问题在于——“欢甚”。

    也就是,高兴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