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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缱厌恶的转过脸去。
“所以,这便是你的错了。如果当初姒予娶了我,就不会与我父亲为敌。他就不会死。”端沐其娜咬牙切齿道:“你,还有姒予,都该死。”
匕首的寒光从姜缱的眼前闪过,她想起自己从濮国逃难出来,在纶邑身陷囹圄,又在宝源山中了巫毒,如此种种皆幸免于难,大约是把好运气用光了,才会如此意外的落入端沐其娜的手中。
人死之前格外清醒。
姜缱慢慢说道:“宗姬想用这匕首划花我的脸,还是割断我的喉咙?”
端沐其娜举起匕首,恨声道:“自然是……先割下你的脸,再割开你的喉咙扔在这深山里。你腹中的孩子是姒予的吧?很好,就让野兽将你们母子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为我父亲报仇!”
姜缱站直身子,平视端沐其娜,“宗姬恨我,杀了我便是,无关人等便放他们走吧。”
“呵,你是在乞求我么?”端沐其娜高高举起匕首,“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夔姬!”虞丙厉声喝道:“你父亲没死,你寻的什么仇?”
端沐其娜猛地睁大双眼。她冲到虞丙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像从漏风的风箱中出来,“你说我父亲没死?”
宝源山一役,端沐氏的人要么中了巫毒,要么被就地戮死,端沐杰怎么会没死?姜缱来不及细想,只跪下身子凑到萝儿身边,在她耳边道:“萝儿,娘亲真对不住你,今日,今日……”她说不下去了,将额头抵住萝儿的额头。
泪水从姜缱的眼中流出,滴到萝儿的粉雕玉琢的脸上。萝儿仍有些懵懂,“娘亲,萝儿害怕,萝儿想回家。”
虞丙大声说道:“沐王当然没死。王子予擒了他,带回了纶邑。”
端沐其娜皱着眉,似乎在辨别虞丙话中的真伪。
“宝源山那一战王子予生擒了沐王,沐王为自保,便告诉王子他之所以敢在巫咸起兵,乃是有外援支持。”
端沐其娜的神情从疯狂变成惊愕,她捂住嘴。
虞丙继续说道:“沐王得了什么支援,想必夔姬是知道的,也一定知道我没说谎。沐王所说之事关系重大,王子予便留了沐王性命,为的是日后做个人证。”
虞丙被端沐氏的士卒反绑着双手,跪在端沐其娜面前。他的小腿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汨汨的从衣裳里渗出来,湿透了贴着皮肤,冷得彻骨。
虞丙深吸一口气。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握在他手中,握得太松稻草会掉落,握得太紧则会折断。他郑重说道:“夔姬,王子予极看重王子妇,若他知晓王子妇和小王姬在你手中,他会同意用沐王交换人质。更何况,王子妇如今身怀六甲,她腹中可是大夏未来的小王子。若夔姬向大夏提出其他条件,想来王子予也不会不答应。”
姒予?端沐其娜眉头一皱,“我听说夏国出了内乱,姒予不是自顾不暇了么?”她居高临下审视姜缱和萝儿,“他将你们母女丢在巫咸国,本就不打算管吧?”
“此言差矣。”虞丙急忙道:“夔姬,你可记得我?我是王子予最信任的臣子,且是虞国的宗子。王子将我留在王子妇身边,自是因为他对王子妇十分珍重,只不过因为王子妇有孕在身不便行路,才留在了巫咸!”
端沐其娜望向虞丙。在夔邑和丰邑时,虞丙确实与姒予同进同出,她一度因为虞丙阻碍了她接近王子予而讨厌他。
“你是虞国宗子,”端沐其娜重新审视虞丙,“那么你与姒予岂不是表兄弟?”
虞丙欠了欠身子,“夏后氏自禹皇出世就是九州之主,虞氏是夏后氏的臣子。”
端沐其娜思索片刻,再度走到姜缱身边,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突然,端沐其娜猛地扬起手中的鞭子,挥将过去。
“啪”的一声,鞭子打到姜缱的脸上,即刻留下一道猩红的鞭痕。姜缱被打得措手不及,只将萝儿护在身后。端沐其娜抬手欲再打,虞丙又出声劝阻。
“夔姬!”虞丙道:“王子妇如今有孕在身,若受了伤或是情绪波动,她腹中的孩子只怕难以保全,还望夔姬手下留情。毕竟,小王子是夏后氏的子孙,他才是夔姬最大的筹码。”
端沐其娜反手又是一鞭子,对着姜缱另一边的脸颊抽过去。这一鞭子下手更重,鞭尾带到姜缱的眼睛,扯破了眼皮上薄薄的皮肤。眼泪一样的血珠滴到衣襟上,萝儿发出一声尖叫。
腹中的孩子重重踢了姜缱一下,她低声说:“娘亲没事。”不知是在安慰萝儿还是腹中的孩子。
两鞭子下去,姜缱的脸又红又肿,头发丝丝杂乱黏在伤口上,花朵被踩到了脚下一般狼狈破败。
端沐其娜满意的看看姜缱,将匕首丢在虞丙的脚下,“把这个送给姒予,让他将我父亲放了。若春分之日我见不到父亲……”她冷笑道:“我便将他妇人和这孩子生祭了,告慰端沐氏死去的亡灵。”
虞丙咬牙道:“夔姬放心,王子予一定会护送沐王回来。只是,莽莽九州,不知去何处寻夔姬?”
端沐其娜眯了眯眼睛,“你可知道登葆山?”
姜缱猛地回过头来。大雪仍未停,雪花覆盖到她的伤口上,一股寒流扎到她的眼睛里,激起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疙瘩。她环视四周,猛然醒悟过来。大雪下了几天,山林全部白茫茫一个样,竟然无人发觉已经到了登葆山的地界。
登葆山。姜缱记起来了。从前高阳承曾说过要接自己来登葆山,说是建了山寨安置了濮地的流民。她的心里突突跳,为何登葆山成了端沐其娜的领地?承在哪里?是否安全?
山谷到处都覆盖着积雪,四处的密林向她挤压过来,姜缱忽然觉得那些厚重仿佛压迫在自己身上,她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