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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哪儿记得住啊?”徐国公笑道,“就听你舅母提了一句,好像有……蛋黄肉粽,还有什么……蒜蓉冬菇肉粽。哎,反正记不清了,待会儿你回去数数不就得了。”
“嗯嗯。”白安柔点点头,欢快地道,“我今晚就要吃粽子!”
“晚饭就算了吧,这东西吃了容易积食。”
徐国公说着,就轻轻按了下她的胖肚子,继续道:“你看你这肚子鼓鼓的,估计又胡吃海塞了。”
“才不是呢!”白安柔拍了下自己的胖肚子,噘嘴道,“小孩子的肚子都是鼓鼓的。四弟、五弟、六弟的肚子也都是鼓鼓的呢!哦,对了,六弟的比我还鼓!”
徐国公一听就乐了,咧嘴笑道:“那你们岂不是四个小皮球?”
白安柔争辩道:“不是皮球!我是蜻蜓蝴蝶~”
甥舅俩有说有笑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东宫的北门出口……玄德门。
白安柔看到马车停在宫门外的一颗高大的柏杨树下,想着自己马上就能看到舅母、表姐他们了,心里越发激动。
却在这时,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高声呼喊道:“娘娘且留步!”
徐国公回身,蹙眉问道:“怎么了?”
宫女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地道:“回禀娘娘、国公爷,太原郡王突发病症,如今意识不清,嚷嚷着要见郡王妃娘娘!娘娘快请回去吧,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太原郡王即是李赦如今的封号。
白安柔一听这话,顿时面无血色,着急道:“我马上就回去!你们请太医了吗?!”
“请了……”宫女垂首道,“不过,这东宫距离太医院有好些距离,太医还没赶过来呢……”
“这可怎么行?!你们骑马去啊!”白安柔着急道。
她也是急糊涂了,皇宫之中根本就不能骑马而行。宫女深埋着脑袋,根本无法也不敢回话。
“柔儿,你别急。舅舅这就与你一同去看郡王殿下。”徐国公冲宫女道,“带路吧。”
“是。”宫女忙转身引路。
白安柔握紧了双手,着急上火地道:“怎么突然就犯病了呢?小郎君最近都好好的,只是偶尔咳嗽而已。难道、难道是在武德殿的时候惊吓到了……”
我看被吓着的人是你吧!这话徐国公没有说出口,柔声安慰道:“郡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看那郡王殿下也不像是身娇体弱之人,柔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再说了,事情哪儿会有这么巧?他前脚要带柔儿出宫,后脚李三郎就病的要死了?呵,这不明摆着是在使诈吗?!徐国公心里门清儿,但宫中人多口杂,他现在不便将这些透露给外甥女。
白安柔心急如焚,催促道:“舅舅你走快些吧!小郎君要见我!”
徐国公酸里酸气地小声道:“太原郡王就是个坏小子,你替他担什么心?”
白安柔没心思注意这话,一想到病秧子命垂一线,她就六神无措,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甥舅俩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宜春宫,到了大殿门口,徐国公把怀中抱着的外甥女放到了地上。
白安柔一落地就提起裙摆往殿内跑,徐国公却将她拉了回来。
“柔儿,你在这儿等着,舅舅先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你再进去也不迟。”徐国公哄劝道。
“可是小郎君是要见我啊!”白安柔焦急道。
徐国公温柔地忽悠道:“傻柔儿,你看你现在这样子进去还不是添乱么?舅舅先进去帮衬着,等郡王殿下病情稍微稳定了,你再进来探望岂不是更合适?”
白安柔有些被说动了,但还是不放心地道:“可是……现在小郎君昏迷着都还念我的名字,我要是进去了,他或许就……直接醒了呢?”
“当然不可能。”徐国公想也不想就否定了,继续忽悠道,“柔儿你就在这儿等舅舅。待会儿要是看见太医来了,你就直接带人进来,不用禀报。”
白安柔斟酌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稳住了自家外甥女,徐国公大摇大摆地进了正殿,在宫女的引导下入了东暖阁。
拔步床上,李赦听到脚步声,忙往门口处望,见只有徐国公一人,他顿时露出失望又惊讶的神色来。
徐国公双手负于身后,哂笑道:“怎么,郡王殿下这是不愿意见到我这个粗人了?”
李赦面色苍白,撑着床板吃力地直起身来,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闻言,屋里的宫人们都躬身而退,走在最后的那一人轻轻地把东暖阁的红漆木门给合上了。
见人都走了,徐国公揶揄道:“郡王殿下,我家柔儿不在这里,您还是不用装了。”
“咳咳……”
李赦咳嗽两声,苦笑道:“国公爷看我这样子像是装的吗?”
听到这话,徐国公半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你……当真是犯病了?”徐国公迟疑地问道。
李赦靠在床头,虚弱地道:“国公爷倒不妨好好看看这屋里的东西。”
徐国公将信将疑,审慎地环视屋内,很快便发现靠窗边的黑漆小木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这种东西不该摆在这儿的,太突兀了,就像是故意等着他发现一样。
李赦艰难地扯起唇角,轻笑道:“国公爷不妨拿起来看看。”
那瓷瓶上描着目犍连尊者手持盂兰盆拯救恶鬼母亲图,画面诡异又森然。徐国公眉头微微蹙起,解开软木塞闻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
“郡王殿下怎么将这种毒物带在身边?!”徐国公愕然道。
李赦不以为意,轻笑道:“国公爷,方才,本王就是服用了一粒这盂兰丸,这才突发病症,体力衰微。”
徐国公合上软木塞,缓缓把小瓷瓶放回原处,冷声道:“郡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赦从容不迫地道:“盂兰丸吃一粒便如大病之人,吃两粒则气息奄奄,若是服毒后三日得不到解药,便会命丧黄泉,偏旁人还诊不出是中毒,只会当受害人是暴病而亡。”
徐国公不耐烦和他兜圈子,冷声问道:“郡王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李赦勾唇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今日,若是白安柔踏出这宜春宫一步,本王就吃了这盂兰丸,临死前都念着她的名字。想来,一个病弱亲王到死都一直念叨着自己小王妃,这事儿一定会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到时候,旁人会怎么说,怎么想呢?”
旁人一定会说太原郡王夫妻鹣鲽情深,神圣皇帝登基后却生生拆散他俩,活活逼死了太原郡王!如此一来,众人对圣神皇帝定大为不满,认为她生性狠辣,非得要把京城仅剩的几个李氏皇族赶尽杀绝……这必定又会引起一场朝堂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