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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靠刑部尚书纪大人与太尉刘大人……”这乐工已然不成人样儿,为了活下去,绞尽脑汁编造事实,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亲耳听到皇嗣殿下说……他要……杀了圣神皇帝,好……夺回皇位。尚书大人与太尉大人……都连声附和,说要……要帮皇嗣殿下成大事……”
这乐工这一招认,其余乐工的心理防线全数崩溃。人都是肉长的,谁经得住这些酷刑?如今有人开了头,其他人顿时撑不住了,争先恐后地要供认皇嗣李铮的罪行。
大理寺少卿喜上眉梢,但还要吓上一吓,让效果更好。故而一拍惊堂木,虎着脸道:“吵什么吵?!你们若是有半句虚言,大刑伺候!”
乐工们早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哪儿能不清楚大理寺的态度?如今听这少卿大人的口气,分明是要他们把谎话编的再逼真一些,而且不要前后矛盾,最好是大家的供词都差不多。
众人心头都有了底,立马有乐工抢着道:“少卿大人!我招了!绝无半句假话!皇嗣殿下谋反了!尚书大人与太尉大人……常来东宫!他们就是……在密谋与成王……一道举兵谋反……想来个里应外合!”
“大人!我也招了!皇嗣殿下参与谋反……”
“我全招了!大人,皇嗣殿下谋反了……”
……
乐工们纷纷招供,七嘴八舌,闹闹哄哄的。那场面,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此处是赶集市场。
大理寺少卿喜形于色,忙命小吏们把口供写下,让乐工们一一画押。
一墙之隔的牢房里,李赦听得这些供词,不由得面无血色,颓然地贴着墙壁滑倒坐下。
大势已去,有口难辩……
白安柔又急又怕,但她还没有深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蹲身坐到自家小郎君身边,握着一双小拳头愤慨地道:“他们都在撒谎!皇祖母英明决断,一定不会相信他们的!”
李赦沉默了一会儿,将小妖精搂入怀中,低声道:“小娘子说的对,就算他们都招认了,这也都是伪证……我们还有机会……”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妖精,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小夫妻俩拥坐在一起,相顾无言,皆是神色凝重。
李赦想了很多,但其实归根到底,也无非就在想生死这一件事。眼下,皇祖母显然是不信任父王的。就算今日乐工们都是做的伪证,皇祖母只怕也不会怀疑。不仅如此,皇祖母很可能会顺势而为,趁机将李氏皇族再清洗一遍……
横竖都是躲不过了。李赦心如死灰,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妖精。他是护不住她了,若是徐国公来了,他只能放手了……
白安柔却还是很乐观,嘀嘀咕咕地道:“皇祖母一定会放我们出去的!父王清清白白,朝中一定有大臣会替父王辩解……小郎君你不要怕,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李赦轻轻抱住小妖精,把下巴搁到她的颈窝处,眼眶渐渐湿润了。他家小娘子真是傻得可爱,这政局之中,哪儿是你自身清白就能落个清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白安柔立马扭头去看,只见一个魁梧英俊的青年男子躬身走了进来,她不禁惊喜道:“舅舅!”
来人正是徐国公,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快速跨上前来,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外甥女抱了起来,心酸地道:“柔儿受苦了!”
“不苦不苦,我和小郎君吃得还不错,也没人来行刑逼供我们……”白安柔搂住徐国公的脖子,欢喜地道,“舅舅,朝堂上的情形怎么样了?皇祖母没有相信那些乐工的证词吧?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李赦却是没什么欢喜之色,从徐国公进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事情已经糟糕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听完外甥女的话,徐国公露出沉痛的神情来,他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太原郡王,沉重地道:“郡王殿下,今日……我是来向您讨要一份和离书的。”
李赦虽是已然料到了这种后果,但真正听到这话时,心里仍旧是万般难过,好似心口处被人狠狠剜了一刀,豁出好一个口子来,汩汩地直淌血。
这一瞬,李赦仿佛力气尽失,竟是站也站不稳了。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小半步,心灰意懒地问道:“国公爷,是皇祖母允许你来的?”
徐国公缓缓点头,凄然道:“皇上告诉我,是时候和离了……”
言下之意,圣神皇帝要严厉处置皇嗣一家了。可谋反是杀头重罪,还能怎么处置呢?自然是要他们都死……
李赦骇然失色,又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脚磕到了石床,一下子跌坐在上面。皇祖母不愧是帝王啊,为了她自己的皇图霸业,竟是如此狠心……
电光红石之间,李赦突然露出一副决绝之色。如今横竖都是死,他为何不撒开手博一次?!
他猛然起身,拉住徐国公的袖摆,决然道:“国公爷!我绝不会连累小娘子!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和离书!今日……等我的尸首从皇宫之中抬出来了,你再在和离书上替我代签也不迟!我……国公爷,我没想过今日能活下来,但……万一……我是说万一……”
李赦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是说不下去了,这种可能性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但他还是想给自己留一点希望,苦求道:“总之,在我的尸首从太极宫中抬出来之前,请国公爷都不要签下和离书!”
和离书本来是要夫妻双方签字的,但如今情形特殊。为了保住白安柔,徐国公大可以伪造李赦的字迹以及印章签下和离书。换句话说,今时今日,李赦到底愿不愿意签下和离书根本不重要。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李赦才苦苦哀求徐国公暂时不要签下和离书。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李氏皇族如今遭遇大难,连一个孩子也不能幸免。徐国公难免不动恻隐之心,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白安柔一直晕晕乎乎的,听不懂舅舅与小郎君在说什么。可当李赦连说几次“尸首从宫中抬出来”,她顿时悲从中来,挣扎着从徐国公身上下来,一把紧紧抱住李赦,哭着道:“不会的!小郎君你不会死的!”
李赦眷恋地看了一眼小妖怪,然后一闭眼狠心将她推开,转身大步走到牢门处,高声道:“本王招供!皇嗣谋反了!”
白安柔瞠目结舌,大大睁着的眼睛里还在流泪,万般惊愕地道:“小郎君,你在说什么啊?!”
徐国公呆若木鸡,也被眼前这情形给弄糊涂了……这太原郡王究竟是想干什么啊?!难道这孩子是已经被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