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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深从宫里出来时已经快申时了,宫门上外停着的正是上午在城外接他进宫的那辆马车。
今日还没进城,叶深便直接被宫里特别安排的马车进了宫。
他在进宫前让随行的小厮长随还有护卫先回了墨香街,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一起下江南的,离京都有几个月了,回了京城当然要让他们赶紧家去与亲人团聚,也好生歇息歇息。
此刻送叶深出宫的内侍,便是上午去城外接叶深进宫的内侍。
叶深出御书房的时候,是管公公亲自送出来的。
管公公将叶深交给守在御书房外的内侍时,特地交待了内侍一句。
若叶家没安排马车来接,便要内侍安排马车送叶深回家。
叶深不是第一次进宫,却是第一次被管公公如此郑重对待,心里难免有所感叹,却也没有拒绝管公公的好意,对着管公公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虽说管公公的安排出于对皇帝陛下对叶深的看重,也是叶深该有的体面,但是叶深还是能从管公公的言行中感受到管公公对他的善意。
管公公既是皇帝陛下的贴身内侍,也是内侍总管,别看是个没根的太监,有的时候他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可以断人生死。
叶深心里很清楚,随着自己官职的步步高升,进宫面圣的机会将更多,与管公公打交道的机会也将更多,那么与人为善才能与己为善,与这些内侍公公相处便要更注意分寸。
事实上自叶深从蜀地回京任职,每月总有那么一两次单独被皇帝陛下召见的机会。
次数多了看到便也多了,对这些内侍可能起到的作用便有了更多的了解,当然进宫次数一多,认识的内侍便也多了起来。
此刻走在他身边内侍姓苏,便是叶深接触相对交多,也是叶深相对比较熟悉的一个。
苏公公年龄不大,大约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因为得了管公公的眼缘,便成了管公公的干孙子,在皇帝跟前自然也很是有些得脸。
事实上苏内侍在叶深还没出御书房的时候,便提前准备好了马车。
上午在城外的时候,苏公公是亲耳听到叶深给随行人员下的指令,亲眼看到叶深的随行人马进城之后便往墨香街去了。
也许叶家还是会派了马车在宫外等着,但是叶家派马车来接是叶家的事,他有没有安排好马车便是他的事了,毕竟人是他接进宫来的,也只有他清楚叶深之前的安排。
当管公公送叶深出御书房时,管公公还没开口,苏公公便很有眼色地上前来接过送叶深出宫的任务,难怪能得管公公的眼缘,实在太有眼力见了!
在叶深的印象里,宫里的公公神色间多阴郁,像管公公那样更是可以用上阴沉这两个字。
苏公公板着脸的时候,神色间与管公公略有些相似,但是从御书房往宫外走这一路,苏公公却让叶深看到了他活泼的一面。
也或许是因为苏公公如今的年龄还不大,尚未历练到对外界完全不好奇的程度。
这不,苏公公见左右无人,便开始小声问叶深一些江南的趣事。
这在深宫内苑里实在太少见了!
叶深在官场摸爬打滚了十多年,对人心的揣摩远比前世深刻,心里很明白对这些无根之人应敬而远之,却也更明白这些内侍是最不可得罪的人,自不会得罪苏公公,少不得拿几件能说的趣事出来分享。
御书房到官员进出的宫门还是挺有些距离的,少说也得走上小半个时辰。
两人就这样一个说一个侧耳听不紧不慢地紧接宫门,远看着两个人依然一个挺拔一个恭敬。
临近宫门,叶深最后的趣事也说完了,在守宫门的将士眼里便是苏公公恭敬地送叶深出宫。
宫门外早已有宫人牵着马车候着了,只不过刚出宫中,叶深便看到停在宫门不远大树下自家马车以及踮着脚伸着脖子直往宫门张望的张大庚。
既然自家专门安排了马车在宫外候着,叶深便不打算再麻烦苏公公,便对着小内侍拱了拱手,指了指大树下的人和马车道:“多谢公公一路相送,家里来了马车。”
说着借着广袖不动声色塞了个银绽子给小内侍,虽说这一路从御书房出来为苏公公说了好几件趣事,却也不能让人家白陪都会自己跑这一趟,辛苦钱还是要给的。
这时张大庚也已经看到了叶深,正拉着马车往宫门前过来。
张大庚知道宫门前不能停车,却同样知道在宫门前停车上下人的这种短暂停留还是允许的。
苏公公本想意思意思推拒一二,看到急忙忙过来的张大庚,忙将银锭子握在掌心,对着叶深恭敬道:“奴婢份内之事,当不得大人这声谢,大人好走。”
果然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难怪能入管公公那双利眼!
半刻钟前刚派了人往墨香街传信,此刻守在宫前的便只是张大庚一人,自是已经没有可用的人再往墨香街送信了。
索性从皇宫到墨香街也就半个时辰,直接还去还能给大家一个惊喜。
叶深告别苏公公转身上了马车,张大庚扬鞭下要赶着马车速速离开宫门,却听后方似乎传来叶祺的声音:“爹,等等我!”
张大庚忙将扬至半空的马鞭停下,侧着身往马车后面看去。
马车内的叶深同样也听见了,只是听得没张大庚那么清楚,当然还有那么一点不太敢相信,伸手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去,还真让他看到自家的另一辆马车正往这边驶来,车旁骑着马的正是林十八。
虽说并没有看到叶祺的人,但是不用再猜也知道马车里坐着的应该就是叶祺。
叶深轻轻敲了敲壁,张大庚明白这是让他赶着马车慢慢往前走,先离开宫门再说。
待后面的马车赶上来,两辆马车并排停下,离宫门已有数丈,在此停车已无碍。
马车刚刚停稳,不待林十八下马去接,叶祺已经撩开车帘挑下马车,飞快跑向叶深所在在马车,手脚并用直往马车上爬。
叶深都觉得自己快没眼看了,不过几个月没见,叶祺就成这样了?!
不管心里怎么吐槽如何嫌弃,叶祺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叶深还是伸手拉了叶祺一把,马车外的林十八也及时在叶祺有身后托了他一把,总算没让叶祺更狼狈。
待父子俩分别坐稳,张大庚扬鞭当中一挥,“驾”的一声马车缓缓启动,只是马车行了半晌却没听到车厢里的父子有什么动静。
正当赶车的张大庚和护卫在马车旁的林十八面面相觑的时候,车厢里终于传来了叶深沉稳的声音:“怎会从那边过来?”
国子监与墨香街在皇宫的同一个方向,叶祺刚才过来的方向并不是国子监和墨香街的方向。
想到今日的巧合,以及硬是请假在家里守着见叶深的叶晨,叶祺便不由地笑了起来,片刻之后方压抑住笑意解释道:“大伯母娘明日家有喜事,大伯上午上完了课便家去陪大伯母去了钱府。两日前听大伯提及此事问我今日下学之后能不能帮忙送二哥去钱府,儿子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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