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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熙攘的街上,少年步履闲适,面容似有所思。
“公子,咱们这要去承德酒坊吗??”?孟拂迟凝的问道。
那余掌柜看似全盘托出,可实际上那些话中的可用之处不多,如今承德酒坊自是最好的下手之处。
少年容色清俊,嘴角勾弄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红唇微张,不疾不徐的道:“拂儿可知百晓生。”
身为暗阁第一杀手的孟拂岂会不知,不过碍于如今柔弱且不经世事的姑娘形象,她只得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拂儿不知。”
沈清柚正视着前方,眸光深沉:“百晓生不过是个名头,此人的家族有着庞大的消息网,纵晓天下事。”
此人姓月,前生身处乱世时,她见过他几次,也又算有些交情,只是时境过迁,她又改头换面了,恐怕那家伙早就将她抛诸脑后了。
孟拂满脸的惊叹: “这么厉害?”
沈清柚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拂儿,你去承德酒坊打些酒来,我在蓬莱茶楼等你。”
孟拂心思透彻,从她的字里行间,以及这话锋突转,她隐隐猜得到她是想去找这位百晓生。
毕竟江湖传闻,百晓生那厮经常混迹在荆州一带。
强自压下心头的思绪,她不谙世事的笑了笑: “好,奴婢这就去。”
眼看着孟拂的身影淹没在人潮之中,她转过身往背离蓬莱茶楼的方向提步走去。
盛小侯爷眸光暗转,方才他从她的口型来看,不是说要去蓬莱茶楼吗?
兀自摇了摇头,管他娘的,还是先跟着,免得一会离了他的视线,病美人会出什么事。
荆州的繁华不输长安,这也是为何沈清柚会选择此地开设酒坊的原因。
一路七拐八拐,沿着护城河的沿岸,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一间朴素简陋的茶摊映入眼帘。
穿着质朴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在灶台之间的忙碌着,摘洗茶叶——炒茶——煮茶,这一道道工序,都是这老人家亲力亲为的。
以至于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这里地处僻静,这荆州上下没多少人知晓还有这一块地。
旧桌矮椅前坐着懒懒散散的青年,青年一手支着下颚,一手百无聊赖的将盘中的花生米送进嘴里。
忽然,垂敛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白色身影,扬眸望去,一个唇红齿白,面容清俊的少年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老人家,来壶热茶。”少年温润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
“好勒。”老人家笑呵呵的应了一声。
青年男子极度不爽的睨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懒洋洋的扔了一粒花生米入口:“位置这么多,干嘛坐这里?”
沈清柚端看这眼前的人,此人生得一双半梦半醒眸,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摄人于无形,精致白皙的面容似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嫩。
若是不知晓这人底子的,恐怕还以为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只是就冲这张脸,谁能想到这家伙已经年近四十了?
月景喻这家伙还是当年的模样,而她却早已面目全非。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叹旧事的时候。
强压下翻涌的思绪,她笑吟吟的道:“本公子喜欢坐这里。”
月景喻睨了她一眼,端起自己的茶水、花生坐到了另外一处。
不过不管他坐到哪里,那少年总是不依不饶的跟着。
眼底掠过一抹怒色,月景喻沉脸,眼看形势不对 ,沈清柚连忙笑道:“不如我请公子吃糖葫芦,如何?”
糖葫芦?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袭来,那年兵荒马乱,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这人间仿佛变成了一座炼狱。
一身戎装的女子骑在马背上,雄姿英发,万千风华,她朗声安抚着荆州城饱受战乱而惊慌的百姓,一字一句深入人心。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帮助她,透给她八大世家之一的墨家家主的行踪,为她暗中拉拢了墨家家主。
记得那时他不小心受了伤,嫌弃那药苦的发涩,她竟做糖葫芦哄他喝药。无意的相处,二人越发合得来,只可惜她早已嫁做人妇,
为了克制心底的情愫,他悄无声息的走了,经年流转,待知晓时,那爱而不得的女子早已死在了冷宫之中。
如今这糖葫芦在他的心底就像一道触碰不得的禁忌。
脸色越发的沉,他一字一句皆含着万千冷意:“本公子劝你,赶紧滚。”
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啊!不过这家伙不宜逼得太紧,得慢慢来。
她耸了耸肩,转身坐在了他隔壁的一桌,喝了茶水以后,她看了一眼大爷一般架着腿喝茶的某人,步履匆匆的走了。
如今怕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的,若是孟拂那丫头到了蓬莱茶楼没见着她,指不定得急死。
好在,她赶到蓬莱茶楼的门外时,恰巧碰上了拎着酒壶的孟拂。
缓了口气,她笑意缱绻的唤道:“拂儿。”
这阳光着实的晒人,孟拂一手拎着酒壶,一手遮着太阳,小脸上满是热汗,萎靡的眸光在听到那声拂儿时,登时一亮。
孟拂回应了一声,便跑着迎了过去。
一到跟前,孟拂的小嘴就止不住的抱怨道:“那承德酒坊的生意太好了,奴婢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打到的酒。”
“辛苦拂儿了。”她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
那满目的宠溺直溜溜的撞入眼底,孟拂不自然的别开视线,耳根子隐隐发热,真是见鬼了,她竟被一个女人给看得害羞了…………
沈清柚未曾注意到自己这不经意的小动作竟撩了人家的心水涟漪,而是拉着她进了走进了茶楼里,心思全然落在了孟拂说的那句话里。
这承德酒坊一直被他们开设在这边的意兴酒坊压制着,按理说生意好不到哪里去,可如今竟然人多的等上大半个时辰去。
她倒要尝尝,这酒水中的乾坤。
楼里的小二引着入座后,沈清柚随意点了几个小炒。
“拂儿,坐。”
“你是主,奴婢是仆,这样于理不合。”孟拂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
她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温笑道:“这又不是墨府,不必在意这些。”
孟拂依是不肯,直见她沉下了小脸,这才乖乖的落了坐。
“这才乖嘛!”沈清柚转怒为笑。
孟拂瞄了她一眼,不说话。
拿过两个杯盏,她提壶斟了满盏,将一盏推到了孟拂的跟前: “试试。”
知晓她的脾性,孟拂也没在作死,而是乖巧的端起了杯盏。
她笑了笑,随即端着杯盏浅尝了一口。
这是梨花酿,酒水过喉,花香浓郁,片刻,口齿之间皆是梨花的淡淡清香。
她端着酒盏的手略微一僵,面色隐隐微变,这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