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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英敲了敲窗棂向里面的人招手。
宋添意外地看着他,确定他是找自己,搁笔出去了。
“纪兄,你找我?”
虽然经常听说纪英这人,但两人说话还是第一次。
纪英点头道:“馆主有请,宋兄随我来吧。”
馆主回来了,宋添眉头一挑,跟着纪英很快去了松间亭。
他去到见堂中站了好几个人,原本也以为馆主要给大家讲题之类,怎知大家见到他便投来了异样目光。
这种眼神就像是要将他剥皮刮骨,看个透彻。
宋添有些莫名,直觉不对,向馆主行礼之后也不开口,默默站在一旁。
少年郎目光清澈明亮,脚踏青色棉靴,身上的学子衫干净整洁,头顶的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若不是脸上的伤,也是难得一见的俏小郎。
他是宋二才的独子,来到这里几次考试次次入甲,李馆主看过他的题卷,对他期望很高,这次的事情如不是有人看见,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孩子身上。
“宋添,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可有进来过这里?”
李馆主将先前的话又拿出来问了一遍,宋添拱手道:“学生来过,听闻先生不在,未曾入门。”
馆主为何会问出这种莫名的话,宋添想了想,难不成松间亭丢东西了?
李馆主捋了捋须,又道:“我书房中无故少了一本字帖跟一方玉石,你可有见到?”
掉了东西却问自己,这不是询问,而是一种质问。
宋添蹙眉,“先生有话,还请明示。”
他的态度有淡淡不悦,如果东西真是他拿的,那就太执迷不悟了。
李馆主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学子便质问道:“宋添,有人见到你在松间亭门口行踪可疑,手里还有拿着一本字帖,可是馆主丢的那本?”
说话之人姓傅名元勋,年纪虽大了点可已经是童生了,他刚被馆主收在门下没多久,很是珍惜这个机会,自然想尽快找出偷盗者还大家一个清白。
宋添不认识他,想到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视线慢慢转到田茂身上。
是那次吧,宋添明白了。
他拱手对李馆主道:“先生,前不久学生得了一本字帖,怀疑是陶先生的墨宝,那日前来本想给先生帮我看看是否得用,怎想大门紧闭,刚好那时田兄出现,告知先生不在,学生便离开了,并不知大家所说行踪可疑为何意。”
宋添说得坦荡,他当时是不想给田茂看见自己有字帖,但那字帖是他的,给不给人看是他的自由,这有什么关系。
“陶先生的字帖?”田茂站了出来,“宋兄,敢问是何字帖?你从何处得来?”
一个接一个的都开始向他逼问,宋添眉头皱紧,心想难不成丢的那本字帖跟自己手里那本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若是解释不清恐带来嫌疑。
想到此处,宋添直言道:“字帖乃书摊上购得,帖子名为义经,无落款,有小红印章,单一个长字。”
田茂一听,笑道:“宋兄,你脸不红心不跳,说得倒是坦荡。”
怎么说着说着已经当他是贼看待了,宋添有些气闷,也不跟田茂掰扯,只对馆主道:“学生所言句句属实,那字帖是在正街粮油铺外面的一个地摊上所购,帖子正在学生家中,学生这就去取回,看是不是先生丢的那本。”
如果那本字帖是馆主丢的那本,那也是他买的,跟盗窃是两码事。
李馆主还是相信他的,点头道:“你去吧。”
宋添拱手,很快就退出去了。
他一路小跑着回铺子,想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总感觉有些不太对,所有的一切都来得过于巧合,感觉是有人暗地里而为之。
今日不赶集,阿绣去了新院子那边,里面只有常氏在晒线。
“添哥儿,你咋回来了呢?”
常氏看见儿子有些莫名,宋添应了声,只道拿东西,很快又走了。
这帖他拿到手里不够十天,平日里不用时都用绸布小心缠好,此时拿在手上跟当时买到时一般无二。
宋添揣入怀中,一路小跑回去。
等他再次来到松间亭门口,钟声响起,教舍那边已经开始上课了。
屋里的人都还在,甚至还多了一个。
宋添看见苏永站在堂中怔了怔,搞不懂这人为何会在此处。
原本堂中的几人都在说话,宋添一来大家就安静了,转头用各色各异的眼神盯着他。
这其中有鄙夷、有愤怒、有不解、还有怜惜跟失望。
宋添不知在自己离开这一小会此处发生了什么,看见苏永奸猾的眼神,内心的不安跟疑惑迅速攀升。
堂中无人开口,宋添稳了稳心神,没有去管那苏永,而是将怀里的字帖拿出来呈给馆主道:“先生,学生所购的字帖便是这本。”
李馆主点头接过,扒开绸布一看,重重叹了一口气。
“宋添,这便是我丢的那本字帖。此时我再问一次,这真是你在地摊上所购?”
“先生,学生所言千真万确。”
宋添上前,是毫不疑迟地坚定。
临走时他看出馆主是相信他的,此时态度发生转变,是苏永说了些什么吗?
当初有人说这人小气记仇,看来没错,不知何时自己着他的道。
“好一个千真万确。”苏永嗤笑问道:“宋添,这东西明明是你偷的。镇上除了两家书斋,哪有什么笔墨地摊,你就是在说谎。”
“无稽诳言者,小人行径。”宋添看都未曾看他,而是向李馆主再次拱手道:“先生,此理学生从小便知,先前所说句句属实,还请先生查证。”
如果说宋添是装的,那也装着太理直气壮了。
李馆主拧了眉,看向苏永跟宋添两人道:“这事不小,原本我还想给那人一次机会,如今看来过于仁慈并不能带来好的结果。我听不得有人说谎,也看不得有人被谰言重伤,特别是我的学生。此事我会彻查清楚,若有人从中作梗,这苍山学馆便没有他的容生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