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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里传出来一阵年轻女子的声音,声音青涩清脆,年纪应该不大。
她这会儿声音里还带着些哭咽声,有着明显的着急和心疼,光是听着声音便让人于心不忍。
云棠从虚掩的门缝里看进去,只见身形狼狈的沈渊,此刻弓着纤瘦单薄的身子,躺在铺着一层稻草的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因为受冻,身子不住的颤着。
可怜无助的样子,像是一只被遗弃在路边无人问津的小流浪狗一般。
他身后蹲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身形纤细,穿着短袄,披着披风,衣服材质上乘,想来并不是家里的丫鬟。
而她此刻正秉着一盏灯笼,手边放着食盒和一个小箱子,正苦苦求着背对着她的沈渊。
这女孩云棠识得,是原主施棠极为要好的表妹徐雅兰。
徐雅兰是徐氏的弟弟、也就是原主舅舅徐锦添的女儿。
徐家受徐氏荫蔽,在镇子里经营着一间糕点铺,家境还算殷实。
原主施棠和徐雅兰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施棠最是喜欢徐家铺子里的糕点,而徐雅兰也总是经常给施棠送好吃的,还说的一嘴的甜言蜜语,把施棠哄得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
在原进程里,施棠重病在床的那段时间里,她可是经常来探望照顾的。
总的来说,从传送的记忆里看,施棠对徐雅兰的印象可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可她不在自己家里呆着,这大晚上的跑到她家后院的柴房里,又是这般做态,到底意欲何为?
虽然在施棠的记忆里,这位表妹仿佛完美的如仙女一样,终日对她甜言蜜语的,很是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哄她。
但就此刻眼前所见,这表妹多半是也看上了沈渊了。
不过沈渊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她自然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于是云棠就推门进去了。
听到开门声,原本蹲在地上哭得跟个小可怜似的徐雅兰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雅兰妹妹,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棠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地响了起来,让徐雅兰顿时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
但她还是僵硬着身子起来,转过去正对上来人,强扯出一抹笑:“棠、棠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若是不过来,可就看不到这一出好戏了。”
云棠整好以暇的看着她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徐雅兰倒也是个美人,小小年纪便出落得亭亭玉立、袅娜动人。
配上这泫然欲泣、欲语还休的小模样,真真是容易让人心底勾起几分保护欲来。
瞧着就是一副单纯无害的小白兔模样。
但云棠可不吃她这一套。
“姐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过来探望一下沈渊……”
徐雅兰忽而像是想好了说辞一样,顿时就镇定了下来:“姨父下令将沈渊关进柴房里,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里,更不能给他送吃的,决意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
徐雅兰边说着,边注意着云棠的反应,见她像是被她说住了一般,便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又继续说:
“姐姐你下午落水未醒,之后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知道你素来看重沈渊,要是你醒了一定想看见他。可是他这身上的伤你也看见了,耽搁不得,所以我这才擅做主张过来,想帮他上药,给他送点吃的。”
对于她所说的,云棠倒是不置可否。
瞧她一副似乎已经信了的样子,徐雅兰稍稍松了一口气。
云棠也算是阅人无数的,就徐雅兰这点小伎俩,完全是不够她看的。
不过她也不急于戳穿。
“原来如此。”
云棠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一般,然后又说:“不过我既然来了,自然就没有要你假手的道理。如今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舅舅、舅妈发现你不在家,可该着急了。”
徐雅兰自是不甘心,但表面上她却只能唯唯诺诺。
瞧着眼前人那被包的跟猪头似的脑袋,徐雅兰眼底闪过些许明显的嫌恶,但面儿上却是一副细致体贴的模样:“姐姐,你有伤在身,也虚弱得很,要不我还是给你搭把手吧?”
云棠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她的“好意”,宣示主权:“阿渊是我的夫婿,也是你的表姐夫,我等会儿给他上药擦身子,可是要帮他宽衣解带的,你在这儿不合适。”
徐雅兰抿了抿下唇,似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犹疑片刻后,便又一副善解人意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好多留,那我就先行回去了。”
“嗯。”云棠被她这般墨迹的已有些不耐。
徐雅兰地上放着的东西都收拾好,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渊,似有些不甘。
若是今晚留在这儿陪着他的人是她,等到他明日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她该有多好。
他曾经明明是那样俊逸无双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而害他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可她却无可奈何。
假以时日,等到时机成熟,她一定要带他脱离苦海!
徐雅兰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收回,提上东西后,就离开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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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看着蜷在地上的少年,因为痛意而无意识的小声低吟着,像是只掉落陷阱里受了伤的幼兽一般,不住的瑟缩着身子。
而他的背后更是惨不忍睹,翻开皮肉的伤痕和破碎的葛布黏连在了一起,血迹斑驳了他的整块后背,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血迹早已干涸,呈现出深红发黑的颜色。
他这会儿早已意识不清,看这情况多半是发烧了。
若继续放任他躺在这冰冷的稻草堆上,到了明日,不疼死也该被冻死了。
于是云棠便打算背他回房间。
她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可手在刚碰上他的时候,他像是出于下意识的防备一般,虚弱无力却又语气冷然道:“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