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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夺了大伏北方七城。
他麾下十万秦军便如野火,可以烧遍天下。
齐国虽不弱,却不知若是十万秦军燃火而至,齐渊王是否能够阻挡?”
“看来你不怕我。”齐渊王眼中兴致盎然,露齿轻笑之间,洁白的牙齿配上血红的舌头显得有些诡异。
“正因为山阴大都护有这般的背景,你能斩去山阴大都护的头颅,才令我感到奇怪。”
南风眠长身而立,任凭周遭的风波抚过他的衣摆,任凭他的衣摆随意飘动。
“正是因为有了泼天的功劳,夺下了北方七城,那山阴大都护岳牢才会懈怠。
也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便如齐渊王所言,天下间只有一位齐渊王,北秦却有十八位大都护。
岳牢有那等功劳,却仍然只是一位大都护的原因,无非是他的修为配不上上将之衔。”
南风眠说的颇为坦诚。
齐渊王听得极认真,进而又问道:“你是南国公府之子,又有斩去岳牢的功劳,这等功绩,配上你的身份,配上你的天资。
若你身在太玄京中,不消三年五载,必然有难言的富贵等着你。
又何须前来我齐国死上一遭?”
南风眠坦白道:“世人皆说齐渊王坐于那白骨王座上,已经迷失了心智。
我又向来爱听那些说书人的故事,也就有些疏忽听信了。
我以为我来这齐国国都,齐渊王终日沉醉于白骨、血肉、恶孽,想来不会察觉到我前来此地。”
齐渊王微微挑眉,目光只落在南风眠的眼中:“我听说你是真武山养鹿道人的弟子,你口中那来源于说书先生的故事,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对的,也许这些消息来自于真武山?”
“只是,我即便醉心于白骨,醉心于妖魔一道,偶尔也会看一看我治下的天下,究竟哪里生了些不一样。”
“南风眠,你前来齐国国都,是为了再复北秦壮举,如同刺杀岳牢一般刺杀于我?”
齐渊王问出这番话。
周遭的空气几乎全然凝聚了,甚至化为阵阵冰霜。
而那冰霜中,隐含着一粒粒细小的血花,血花中又隐藏着一道道残魄,正在歇斯底里的哭喊。
寻常人听不到这些哭喊声。
可南风眠耳畔却有道道魔音直入他心窍中,令他有些厌烦起来。
“可真是聒噪。”
南风眠持续几次,伸手一弹醒骨真人。
铮!
一声脆响,一种神秘的武道精神迸发开来,斩破清风,也斩破周遭那阵阵魔音。
魔音消散。
齐渊王却似乎来了兴致。
他眼神灼灼,轻声低语:“真武……”
“这倒是稀奇。”
齐渊王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恐怖起来:“腰配醒骨真人,养了一道跋扈剑魄,如今又见真武……”
他思索许久,又侧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泥泞小路。
那小路尽头,正是南风眠所在的小院。
小院门庭处,月轮着按捺下心中恐惧,探出头来,远远注视着此处。
她眼里满怀着惊恐与担忧,惊恐于齐渊王的到来,担忧于南风眠的安危。
“月轮倾心……也许可以见四时。”
“醒骨真人、跋扈刀魄、月轮、真武……”
齐渊王猛然间抚了抚长袖,忽然对南风眠道:“你既然想要为天下除害,想要圆心中侠客之志,我且来问你,天下少一个齐渊王,世道难道就能变好?”
“少了一位齐渊王,天下的灾祸会变少?
北秦与大伏的连绵战火会就此而止?少了我齐渊王,齐国的百姓便能吃饱?”
南风眠听到齐渊王询问,眼里却越发厌恶起来。
“恶孽之人便是如此,喜欢循着天下的苦难行事。
倘若有人问起苦难,便说……苦难久已有之,与我何干。
可实际上,他们本就是天下苦难的一部分。”
“齐渊王,南风眠虽然暴露于你的目光下,可我既然来了齐国,便早已压伏了心中的恐惧。
冀以微尘之微补益山海,荧烛末光增辉日月。
你若死,最起码我周遭这些残魄不至于受此折磨。”
南风眠说话时,一缕清风刀意从他身上散发开来,斩落于周遭虚空。
顿时有一滴一滴鲜血自虚空中渗透出来,跌落在泥水中。
齐渊王受此斥责,却并不着恼。
他紧紧注视着南风眠,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泛白的嘴唇,道:“既然你有侠客之心,我便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我今日不杀你,我于白骨王座上等你杀我。
可若是你杀不得我,便要手持醒骨真人,成为我白骨傀儡。
这算是一场赌注,不知你可否愿意与我赌一赌?”
南风眠微微挑眉。
齐渊王道:“我若在此处杀你,你也会成为白骨宫阙中的傀儡,只是你身上种种神妙底蕴都将烟消云散。
我向来爱赌,就来赌一赌你这些底蕴,赌一赌你手中的醒骨真人,也赌一赌你身上的真武气象!”
“你若成我傀儡将军,我让你配刀立于我身前,随我一同入百鬼地山,让你助我成为阎罗之首!”
齐渊王似乎势在必得。
南风眠听到齐渊王的话,先是一愣,继而眼中也迸发出一道光来。
“给我一个……杀白骨的机会?”
他也不如学着齐渊王一般舔了舔嘴唇,脸上依然是那洒脱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便谢过齐渊王。”
“你且坐于白骨王座,等我来取你项上人头!”
齐渊王眼中还带着一缕疯狂,消失在小路尽头。
南风眠站在原地,目送这位齐国恶孽君王离去,又呆呆站了许久。
直至一刻钟时间过去。
月轮来到他的身旁,一语不发。
南风眠转过头去,眼神变得温和起来:“可曾下了雀舌?”
“老爷,逃吧!”
“确实该逃。”南风眠点头:“这齐国老贼不好相与,竟然被他发现了,你就不能继续在这齐都里了。”
月轮一愣。
见南风眠越过她,走入院中。
“快,下些面吃。”
月轮脑海里还回荡着南风眠方才的话。
她在沉默之间为南风眠下了雀舌面,又收拾了桌案,洗了碗筷。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久,她才猛然醒转过来。
“老爷不走,那我也不走了。”
月轮似乎忘掉了方才深入魂魄的恐惧,心中自语。
南风眠又躺回了那躺椅上。
他嘴里唱着小曲,眼神却越发清亮起来。
“乾坤水上萍,日月笼中鸟,叹浮生几回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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