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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华进来的时候,我正尝着秀儿炒的小菜。因为还是早chūn,天寒地冻的要喝点酒暖身。秀儿自告奋勇的去做了几个家常菜,一尝之下,果然手艺不错。秀儿见我高兴,也在旁陪着我用饭。
“哦,是当地的父母官,好让他们进来。”
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在外等了许久,心里很是忐忑。圣驾到平原府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邸报上也只是说皇上出巡,不用接驾。自己想着不用接驾,那也少了一事。不想越是怕麻烦,越是惹上身。几个侍卫来传旨时,任是把全府官员都吓出了冷汗。不仅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是平原府现在的情况,皇上会满意吗?不过由不得他们瞎想了。
“宣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觐见!”
两人随着公公进了御营,只见里面一个身着明黄便服,面如冠玉,带有些文气的年轻人,正在浅酌,旁边还有一个婉约的女子相陪。他们正待细看,那年轻人抬头望向他们,那双眼神彷佛说不出的锐利,吓得两人一个激灵,马上跪倒在地上。
“臣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你们就是平原府知府何从,代县县令程豫?嗯,有两年没见了,上次陛辞的时候,有好几百人,朕也没有逐个接见。你们是哪年的进士?”
“臣何从是天启三年二甲七十三名,赐“进士出身”,原任延川知府,后改任平原。”
“臣程豫是皇上元年恩科三甲十六名,任代县县令已近三年。”
“居然还有个是我朝的进士,嗯,不错。朕见到你们也很高兴啊!”
“能仰见天颜,是臣等荣耀。”
“不说这虚话,今rì朕路过这,顺便看看你们治理的政绩如何?特别是关于田赋的改制,这关系到民生,马虎不得。”
何从首先应道:“皇上,臣等明白。山西至从旧年开始赋税改制,巡抚袁大人便要求臣等事无巨细把田赋改制理清。如今平原府改制前有税田一万三千两百余顷,经臣等详查,改制后,有税田两万一千三百顷。测量土地已在旧年内完成,今年便可按皇上的新税法征收。”
“你平原此处一年能交多少赋税?”
“臣计算过,平原府亩产较低,属下等田,每亩征收三升三合五勺,官价折银三分三厘五丝,共收田赋七万一千三百五十五两,加上市税,盐,茶,马税约在十万计。”
“嗯,看来你还是很称职,好好办差,朕不会亏待你们。此处靠近蒙古,想来不少人走西口吧!你们山西的晋商很是有名,这要好好扶持下,弥补产粮的差异。百姓是大明天下基础,你们可要好生照顾,不可伤民。”
“臣谨遵皇上教诲,平原土地薄产,百姓都以四处贩卖为生。不想能入皇上圣耳,此为山西商贾之荣。”
“好了,不说了,你们下去吧!朕的一干用度,你们都不必cāo心,你们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臣等告退。”
何从与程豫躬身退了下去,对于他们的报告我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我第一次询问地方改制的情况就有好消息,真是个好兆头。
一高兴,我忍不住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秀儿开始给两个臣子叫娘娘,羞得不行,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秀儿觉得那个知县倒有话没说,家父以前也任过知县,经常彻夜难眠,做个好官没有这么好当的。这知府报喜不报忧,皇上可不要给人蒙蔽了。皇上出巡,不就是为了了解实情吗?”
我一想也是,每每改制哪有这么简单,下边的官员见到上司,皇帝哪敢说什么苦处,都巴望着报些政绩得到赏识。看来自己心急了,对于地方的上的事情都是巴不得立马见效。居然也犯低级错误,这样一路走去,得到的全都是虚假的情况。
“幸好秀儿提醒,不然朕这次出巡可要白来了。”说着,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惹得秀儿一声惊呼,似喜似嗔的白了我一眼。
“方正华,你去把代县县令叫来,其他人就不要惊动了。”
帐外的方正华应了声,便去传旨。刚想回府衙的程豫,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刚才陛见,他哪敢多说一句话。虽然他不认同何知府的话,可人家是上司,怎好在皇上面前反驳。眼看就要开chūn,这地没人种,如何来的税呢?!正当程豫还在头疼的时候,只见远处来了几个人,为首的居然是刚才唤他们进去面圣的公公。
“前头可是代县县令吗?”
程豫连忙应道:“卑职正是,公公有何吩咐?”
“皇上口谕,召你觐见!”
“阿,臣遵旨。”程豫马上跪下听诏。
“快起来吧,皇上还等着呢。”
等程豫诚惶诚恐的进到御营里的时候,只有皇上一个人坐在虎皮大椅上,原先陪坐的娘娘居然在收拾碗筷,看得程豫乍舌不已。行完礼后,程豫笔直的跪在地上,他不知皇上再召他来是什么事情,不敢先行出声。
“程豫,你起来回话吧,朕看你是个实在人,代县地面,朕来的时候让侍卫去打听过了,去年过冬,你一直在外头忙着察看乡民,你代县没有冻死人,这是你的功劳,看来圣贤书没有白读。”
“微臣寒窗十载,圣贤之言铭记于心。臣忝为县官,不敢不护着一方子民。”
“嗯,此番找你过来问问山西平原府的情况。”
“请皇上询问,臣知晓的,一定如实禀奏。”
“先前知府所奏属实吗?太原府一年能收十万白银上来?你可要实话对朕说,朕此番来这不是为了责罚你们,而是朕要了解下边的实际情况如何,你该还记得你们在皇极殿,朕对你们说的一番话吗?”
程豫陡然想起皇上那时严词意切的话语,躬身又叩倒方道:“臣岂敢不据实回奏,何知府先前所言,从代县来看,几乎属实,代县丈量田地后所得税田有大幅增长。比例与平原府相近,臣推知何知府所奏乃实情。”
“那十万之数呢?”
“此事容臣禀奏,去年末,知府召集平原八县的官员,就是为了这要缴纳的税额。平原府虽有田地,奈何耕作者只有十之四五,所受赋税已然不足,府台大人便商议增加其他税收,以补田赋不足。为此,商家们也闹了几次,都给府台大人赶了回去。这些小商小贩,往南走北的谋生,也是够个糊口,再科以重税便是涸泽而鱼。微臣以为不可!”
“怎么只有一半的人耕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严厉,顿了顿缓和下声音方道:“其他人都做什么去了?”
“皇上,自万历年末,各省府都有加税。北边土地较为贫瘠,但田税仍旧增加,许多耕农无以缴税,便给官吏收去值钱物事。成了破落户的流民,偷鸡摸狗无所不为。连着耕牛多被盗卖出境,也有官吏牵走耕牛抵税,无牛所以无佃。此是原因之一。另外,本府马户差役苛急,被报之人,不堪苦役,因此先卖牛弃其地,时间一长连人也逃走了。人户逃跑,则田无主人,所以弃耕。但人虽去而税粮仍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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