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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国主李倧答应召集大臣商议大明使者带来的方略,可好几天过去了,都还没传来消息。大抵是因为事关重大,朝鲜君臣需考虑周全,没能一下子就作出决定。虽然朝鲜是大明的属国,一向以大明马首是瞻,但毕竟它是一个dú lì的王国,崇祯皇帝也无法下旨命令李倧如何处理内政。大明跟朝鲜的往来,也只能在礼法规范内进行。朝鲜国主既然没有召见,姜曰广他们也不好贸然求见,每rì也只是在驿馆静候音讯。
这天,姜曰广跟鹿善继又在驿馆下着围棋,横竖方阵之中,黑白二棋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接近收官,姜曰广执的白棋占优,但一条大龙却还未作起活眼,时有xìng命之忧。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许久才下了一子。另一方的鹿善继不言不语,似满不在乎输赢,又似乎游刃有余,一子接着一子的下,丝毫没有停顿。
两人正下得不亦乐乎之际,突然驿馆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有人跟驿馆的侍者争吵起来。姜曰广不悦的向外看了眼,他们是大明上使,朝鲜国内居然有人不知好歹到门前来聒噪。他正想发话,就有一个侍者跑了进来。
“启禀姜大人、鹿大人,门外有自称镇江总兵的前来求见,他们没有带名剌,小的不知真假,特来回报大人!”
“是他!”姜曰广跟鹿善继对望了一眼,心中都不由想到了一人。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明使团的人住在这,驿馆上下哪个不小心侍侯着。使团的人外出哪个不趾高气扬,没把这些高丽棒子放在眼内。这侍者在外边受了那武将的气,他见两位大人都没有发话,又接着道:“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还带着兵器,小人唯恐冲撞了两位大人。要不要小的去招呼些人来,下了他们的兵器才放进来。”
姜曰广喝了一声道:“放肆!外边的是我大明镇江总兵,让他进来!”
原来是大明总兵,怪不得这么嚣张,侍者给吓得缩了缩脖子,忙讪笑着退了下去。
一会后,一个身着盔甲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就看他平rì走路步法铿锵有力,便知是久在军中才养成的习惯。其后跟着几个裨将,到了正厅,全都站在门外两旁。将领进去以后,向前跨进一步躬身行礼道:
“曹文诏见过两位大人,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姜曰广将手中的棋子一丢,笑呵呵的站起身道:“原来是曹将军到了,我跟鹿大人正商议着请将军过来,不想这么巧,今rì竟是到了,来上座!”
虽然姜曰广说是让曹文诏上座,但曹文诏并未坐他二人的位子,而是在下首坐了。若论品级,三人相近,但大明历来重文轻武,文官高于武将,况且姜曰广他们奉圣命而来,是以曹文诏以下官自居。
侍者上了热茶,三人寒暄后,鹿善继指着外边的几个裨将道:
“外边可是曹总兵的将士?”
曹文诏面带自得道:“此乃营中将佐!”
姜曰广赞道:“真虎狼之将!”
鹿善继却微皱起眉头,外边几个将佐看似威武雄壮,盔甲光亮,但这正说明他们这些人短期内根本就没有cāo练过。现在不过十月天气,盔甲内就已经穿起了皮袄,外边围着貂皮披风,难怪外边的侍者会以为他们是朝鲜人。只有主将曹文诏还算正常,内着红胖袄外挂板甲,身穿铁网裙和网裤,足穿铁网靴,一副标准的大明武将打扮,而且盔甲暗旧,明显是穿了多年之物。
鹿善继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姜曰广却笑问道:
“我与鹿大人来了朝鲜多rì,本yù去将军营中拜望,但军士回报说将军演武未归!将军孤悬海外,还如此劳心cāo练军马,实在让人佩服!”
姜曰广的赞许让曹文诏不由面上微红,好在他皮肤黝黑,从外来看并无异样。军士所报的演武,实际上是曹文诏带着些中军的亲近将佐到野外打猎去了。他在朝鲜驻兵三年,连小战都未打过。朝鲜满朝上下对他们都礼敬有加,逢年过节的还有礼品,但曹文诏呆了三年给憋屈得不行。大明国中三年,京营出战剿匪,抗击林丹汗,这些都没有他的份,昔rì的同僚一个个升为总兵官,而他现在还是挂着镇江总兵的衔。就这样在朝鲜呆下去,估计一辈子都没有功劳给他晋升。
刚到朝鲜之时,附近有山贼,或者倭国散乱的浪人作恶,曹文诏曾想着出兵助剿,但国主李倧任是不让他插手,说什么上国兵将只要威慑宵小便可,屑末小贼不劳将军。曹文诏的五千兵马就这样给闲置起来,他想了三年,也没有想明白李倧将他们请来好吃好住的养着是为了什么!
英雄无用武之地,武将不能在战场立功,岂不荒废有用之身。曹文诏年富力强,正是进取封荫妻子的时候,却苦无机会,只要将满身的jīng力都发泄到山野间。十月初下了一场大雪后,他领着几十个将士到山中去猎熊,一直追了好几天,最近方回。他没有想到朝廷派的使者这么快来,而且还正遇到他在开小差。
曹文诏干笑一声道:“这是末将的本份!下官不知大人这么快到,月前皇上给末将的旨意中曾稍有提及,不想大人们这就到了。大人可见过朝鲜国主?”
鹿善继摇头苦笑道:“我们在这都等了好几天了,他们君臣还没有将事情决定下来,想必是有些难处,又不敢得罪大明逆了皇上的意思,所以在想折中的办法。”
“哦!”曹文诏点点头。
坐在上首的姜曰广拿着暖壶,暖了下有些僵冷的手指后道:“伯顺(鹿善继字)兄,事情如你所说,又恐怕不像你这般说的,只怕里边另有隐情!”
鹿善继知道姜曰广在天启六年的时候出使过朝鲜,那个时候便已是李倧当政了,自然对朝鲜国内的形势了解。便虚心的请教道:“还请大人指教!”
姜曰广思虑了会才道:“这朝鲜国学的是我大明的礼制,但又未能学全,立国百年后便重蹈汉唐覆辙。昔年燕山君暴政为国人所推翻,其后拥立恭僖王(中宗李怿,恭僖是大明赐的谥号)的臣子们独大,引起了恭僖王的不满,便借用士林人打击旧勋功臣,但恭僖王所谋没有成功,却为后来的党争埋下了祸根。功臣派最终被铲除后,外戚逐渐也加入其中,慢慢演变成外戚跟士林,新老士林之间的争斗。”
“到了昭敬王(宣祖李昖)的时候,外戚被打倒,朝政为士林所掌握。但朝中大臣却分为东西两党,又是党争不断的局面。其后数十年间,西人党失势,东人党独大,东人又复分为南北两派。北人党在丁酉倭乱中得势,又在王位建储上分裂成大北、小北两派,最后大北所拥立的光海君继承王位,党争以大北派胜利。”
“事情到此却还未完结,大北派虽然胜利,但光海君得位不正,为了巩固王位不惜杀弟禁母,引起大臣们不满,其后又与我大明结怨。而大北派又分为骨北、肉北、中北三派互相倾轧大失人心。在天启三年,沉寂已久的西人党跟南人党联手发动政变,将光海君废黜,拥立现今的朝鲜国主李倧。”
曹文诏听到这不由讶然道:“想不到里边这么复杂,竟热闹过唱戏!”
他们三人非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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