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宸宫》试阅3(第6/6页)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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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横跋扈,俨然成了宫中至尊。她的两个长兄,一个庸碌无为,另一个更是狼子野心,贪婪凶恣,有什么资格称公封王?大家慢慢走着瞧……朕正是青春鼎盛,还愁除不了这些虎狼蛇鼠!”

    晨露低下头去,掩下唇边的无声微笑……终于到了这个地步!

    她静静欣赏着皇帝切齿痛恨的样子,满意的知晓,她播下的仇恨种子,终于发芽。它会继续滋长、壮大,终有一天,它会让这对母子杀个你死我活。

    元祈站在窗前,深深地呼吸着,稍稍冷静后,他有些忧郁地开口:“真是可笑……朕身为天子,富有四海,说到亲近家人,竟是一个也无。母后这样跋扈擅权,想把朕做个傀儡,皇后……我见到她那伪善柔弱的样子就恶心。妃子呢,不管怎样的好女孩,进了这染缸一样的宫中,都会变得狰狞如同鬼魅,谁也不能幸免……至于我亲爱的弟弟们,哼哼,怕是巴不得我哪天死于非命,好继承这宝座……”

    “朕真的很难受,很寂寞……果然,身为帝王,就是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你能明白我的苦吗?晨露……”

    他的为难、愤怒、寂寥和内心最深处的软弱,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近乎失控地问着晨露,却在回身时,被那清冷双眸生生浇熄了满心汹涌。

    那双眼清冽如同岁月轮回,一看之下,却好似慑人心魂。

    却只有她,一如初见,不曾沾染了世间污秽。

    “每次看到你,都像十二月冰雪,让朕凉到骨髓……”元祈苦笑着说出感受,心下却不期然冒出一句,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轻轻问道:“朕这会儿心里闷得谎,你会抚琴吗?”

    晨露没有回答,他顿时醒悟,失笑道:“朕忘了,你出身江湖……也罢,你且在一旁,听朕抚一曲吧。”

    他净手,取过窗下瑶琴,校了下音,信手拨弄起来。

    那琴声很是激昂,只是压抑了太多的悲郁沉痛,才几下,就听铮的一声,琴弦断成两截。

    元祈苦笑,“雅乐必须焚香静心,这会儿果然不成曲调。”

    晨露看着他,终于开口:“您未免想岔了,即使是江湖人士,我也略识音律。这里有笛子吗?”

    元祈有点惊讶,还是命秦喜去取了上好的笛子来。

    这是一支绿玉雕琢成的短笛,笛身通透晶莹,看着就不似凡品。晨露略一擦拭,凑到唇边,正要开始,元祈却突然靠近道:“此处终究憋闷,我们到上面去。”

    他竟是一拉晨露的手,挽着她提气一跃,上了屋檐。

    晨露不料他会做出这种举动,坐定之后,不露痕迹地挣开他的手。

    笛声,由整个皇宫的最高处,幽幽响起。

    初时有些生涩,慢慢娴熟,不知不觉间,陷入某种迷境。悠扬如同天籁的笛声在夜空中飘忽不定,俯身看去,底下万千宫阙、琼楼玉宇亦是黯然失色,浩瀚苍穹间,唯有这一道笛音长存不灭。

    那是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繁华如梦……

    却原来,都付之断瓦残垣……

    那是情人间呢喃相依的璧人一双……

    却不料,竟是躲不过世情人心……

    那是壮士舞干戈,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沙场豪情……

    却终究,不许人间见白头……

    笛音越发颤动,隐忍然而决绝,迷茫却又惊醒,这欲哭难言的万古同悲,最后,超然而成天地间的清冷和无垠。

    元祈只觉得心中块垒为之一空,忍不住,竟想长啸一声。

    两人并肩坐着,星空闪烁下,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他想起世事艰难,却不复烦乱,只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他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又何必强求他人的理解?

    她却有些恍惚。许多年前,那眉眼带笑的少年郎,也曾满含深情的,给自己吹奏一曲……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可惜,岁月无情,不复当年。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一道清丽女音在吟唱:

    敛笑凝眸意欲歌,高云不动碧嵯峨。

    铜台罢望归何处,玉辇忘还事几多。

    青冢路边南雁尽,细腰宫里北人过。

    此声肠断非今日,香灺灯光奈尔何。②

    ……

    ①打草谷乃是游牧民族出外掠劫的隐称,一般发生在冬季。

    ②出自唐朝李商隐的《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