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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生站在澡堂门口,踌躇不前。
“赶紧洗去!愣什么呢?”雷横在外边催促道。
白月生只得抬脚前行。走一步,那俩光膀的小子就哆嗦着后退一步:“出、出去!”
“我不是来要饭的,我是来洗澡的。”白月生解释道,“有人请客!”一边说,一边就往里走。
眼瞧着白月生就要走到更衣室了,那俩小子哭丧着声音道:“爷,您换个地方行吗?”
“为什么?”
“爷!求您了!我们隔壁还有一家,他那儿的水比咱这儿的热乎,还有大娘们陪洗,还有特殊服务。咱这儿就一小破澡堂子,水是凉的,房顶还不时往下掉瓦,掉一块瓦就砸死一个,上个月已经砸死八十多个了!”
白月生莫名其妙地抓着凌乱的头发:“你说什么呢?”
雷横探进头来,喊道:“磨蹭什么呢?洗个澡你能死过去啊?”
白月生指着雷横,道:“你们瞧,他给付账呢!”他走到更衣室门口,心中早已迫不及待了,便去解衣服的扣子。
那俩小子对视一眼,抽了抽腮帮子,猛地大喊一声,便抄着木棒冲向了白月生。
“滚!滚出去!”俩人喊叫着,瞬间奔到白月生面前,刚要动手揍他,却没想到,他们无形之中已然踏入了白月生体味的jǐng戒圈。手中的木棒刚刚抬起来,那股纯酿的味道便扑鼻而入。只见俩人浑身一颤,扑通扑通,便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俺的个姥姥!”雷横探着头瞧着,瞧得目瞪口呆,“朱哥,俺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看,能不能把这小子当做一种刑具来使用?谁他娘不听话,就给他往这小子怀里一塞,包管治得他们服服帖帖的!”
“扯什么蛋啊你!”朱仝不理雷横,径直走进门口,喊道:“店家在不在?”
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闻声而出,一见来者,慌忙鞠躬施礼,道:“都头大人有何吩咐?”
朱仝指着白月生,道:“给他找个洗澡的地方。”
澡堂老板回头一看——认识,南街大爷——“都头大人,小的哪儿得罪您了,请您明示。”
一句话,说得朱仝不好意思了,叫雷横道:“你来说你来说!”
雷横走进来,板着个脸,道:“咋啦?你瞧不起人还是咋地?”
“不敢不敢!”澡堂老板慌张道,“小人哪敢瞧不起南街白爷?但劳烦您瞅瞅他那一身泥,闻闻他那一身味儿!要是放他进去,他是在这儿洗痛快了,但里边那些主顾还不都被他给吓跑了?有那跑不及的,被他熏得晕过去,泡在水池子里淹死了,这算谁的?小人买卖不易,还望都头体谅则个——三儿!”
一个jīng瘦小子闻声而出,澡堂老板冲他使了个眼sè,jīng瘦小子点头,瞥了白月生一眼,又冲朱雷二人鞠躬施了一礼,便飞也似窜回去,不一时便捧出两锭十两重的大银子。
澡堂老板接过银子,恭恭敬敬递上去,央求道:“烦劳二位都头,让南街白爷换个地方吧!小人买卖小,经不起他光顾啊!”
朱仝有点尴尬,本来就大红sè的脸,看起来似乎更红了。
雷横却不慌不忙接过银子,见朱仝不伸手,便把他那份也接过来,直接给朱仝塞进兜里,脸上的神sè稍微松缓了一些,道:“既然主人家有困难,那俺们就不打扰了。”说完话,冲白月生使个眼sè,当先出了门。
白月生眼见着自己就这么被人当个买卖给做了,心里很不舒服,径直走到澡堂老板面前,伸出手来。
“干嘛?”
“退钱!”
“退什么钱?”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预先付了十两银子。我都给过你们钱了,你们却不让我洗澡。我没洗成澡,你就得把钱退给我。”
“……”
“快点快点!”白月生不耐烦道。
“爷,您够狠!”澡堂老板哆嗦着嘴唇,冲三儿使了个眼sè。
不一时,三儿便捧出十两银子来,捏着鼻子递给白月生。
白月生接过银子,往怀里一揣,便扬长而去。
出得门来,就见雷横冷着脸撇着嘴,道:“不赖啊!还没怎么着,你他娘就学会狐假虎威了?——拿过来!”
“算了算了!”朱仝悄悄捅了捅雷横的后背,雷横才算作罢。
“上别家洗去吧!”朱仝道。
不远处,又有一家澡堂。比起先前那一家,从外表上看起来要豪华许多,里边的设施也比那一家要堂皇许多,工作人员的素质也更强硬许多。
所谓素质强硬,不单体现在把门的身强力壮,更体现在他们的硬件装备上。
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两条寒冰冰冷森森的铁棍,两个怒吼吼不容置疑的声音:“再往前走一步,打断你的腿!”
这一次,依然是白月生独自走进的澡堂。朱雷二人已打定主意,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们是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等到白月生进去了,朱仝就一个劲儿地指着雷横的鼻子絮叨:“我说你是不是闲的?你知不知道‘丢人’俩字怎么写?我就敢跟你打这赌,不出片刻,他肯定得被人给打出来!到时候你可别再出面了,就当咱俩不认识他就得了,省得让人家说咱这是缺银子花,专门跟人讹钱来了!”
“哥哥教训的是。”雷横也有点后悔了,“那就趁他现在还在里边,咱赶紧溜了吧!”
朱仝点头道:“这是我跟你共事以来,你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两位地头蛇溜之大吉。
却说白月生进得门来,就见俩大汉提着铁棍扑面而来,白月生慌忙摆手,道:“先听我一言,你们再下手不迟!”瞧这样子,似是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有什么好说的?出去!”大汉之一怒声道。
“别急别急!”白月生后退两步,让开门口,指着外边道:“瞧见那二位没有?你们老板得罪了他们了!”
“谁啊?”俩大汉探头一瞧,便见朱仝正指着雷横的鼻子说着些什么。
“这不是朱都头和雷都头吗?”俩大汉有点纳闷,“老板怎么会得罪他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月生道,“朱都头和雷都头只是让我进来跟你们找事,只要你们一动手打我,他们就马上进来抓你们去衙门。”
“真的假的?”俩大汉迷糊了。
“你不信就打我一下试试!”
白月生话还没说完,就见雷横拉着朱仝一溜烟跑了。
俩大汉乐了:“白rì鼠,你对此有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