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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文彬刚躺在炕上,还没开始做他的升官仕途chūn秋大梦,就被一阵乱哄哄的喊冤声吵起来了。
披上衣服,出了后衙,急匆匆来至大堂外,便听得围墙外赶集一般,有说的,有笑的,有哭的,有闹的,有喊冤的,还有叫好的。
高墙内的夜,冷冷清清。
高墙外的天,又别是一番景象。郓城百姓扶老携幼,搀爷背子,上千号人聚集在一起,把一条街道堵得人行不得,马过不去。两只蚂蚁抬着颗大米,在这些脚下慌慌张张窜来窜去,没一会儿,便连同那棵米粒,双双惨死在一只脚下。这还不算,似是怕它们没死透,紧接着便又有数不清的脚从它们尸体上碾压而过,直至将其碾成了灰尘碎末才算罢休。
时文彬在唐武眼中,就犹如这蚂蚁一般。唐武正是要利用这些百姓,把时文彬踩在脚下。一脚踩不死,便再踩一脚。两脚踩不死,还有第三脚。第三脚还没断气?这里有成百上千双脚在等着他!
在场的这些所谓“百姓”,也不全是“百姓”。百姓虽是多数,但他们起到的作用,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真正发起波澜的,是唐武。真正想要把时文彬踩在脚下的,也只有唐武。他研究了一辈子科举,不为鱼肉百姓,不为祸害清官,他图个什么?
为官之道,在于一个“狠”,在于一个“yīn”。不仅要有敢把上司打成残疾甚至打死的魄力;还要有折腾了上司十八辈,上司都毫无察觉甚至来求你为他摆平灾祸的能力。唐武在这方面,无疑做得相当不错。
“宵禁?捕盗?除私娼?”唐武冷笑,“没了盗贼,谁来给爷爷上贡?没了私娼,爷爷还活不活了?小杂碎!一上任就想断了爷爷的财路?找死!——你不是厉害吗?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爷爷便陪着你烧火!不但陪着你烧,而且还要帮着你烧!小嫩皮,跟爷爷斗?哼!——回家!”
唐武一回到家,便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捏着小妾的胸脯入了睡梦。
小妾皱着眉把他干枯的手拿开,轻手轻脚走出房门,与张文远自去行**之事了。
不一时,天上便堆满了云。星星不见,月亮隐去。
暴雨即将来临。
“大老爷,冤枉啊!俺儿子回乡探亲,夜里回来就被抓了!您这是哪门子王法啊?”
“俺爹爹和伯伯刚吃了晚饭,正在街口纳凉,就被你们抓来了!大人你跟俺讲讲,这是哪门子道理?”
“俺那刚出嫁的妹妹,夜里随女婿刚回到娘家门口,就有人上来说俺妹妹是私娼,把他两口都抓进大牢了!青天爷啊!求解释啊!”
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比如被雷横找来的唐牛儿——的带领下,百姓们哭天喊地,捶着大门,跟时文彬要爹要娘要儿要女的;还有人在人群里喊打喊杀,扬言要灭时文彬全家的;更有甚者,把喊冤鼓的鼓槌一折两断,甩手就给扔进了衙门院子里。有这一位带头的,也只需要这一位带头的,良民就瞬间变成了暴民。转眼间,十来支火把扔进了衙门,百十块石头飞进了院墙,瓜子花生西瓜皮,被包在破布里,也一股脑儿都给他投进了进去。
见这情形,把个新任小知县时文彬的小心肝哆嗦得,只能隔着紧锁的大门大声喊道:“朱都头、雷都头,把今天抓来的人全部放了吧!”
朱仝和雷横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往旁边一站,让开人群,跟百姓说这都是县太爷的主意,百姓在“别有用心”的少数人的带领下,自然把矛头指向了时文彬,而不去找他们的麻烦。现在,县太爷说出一句话,朱仝和雷横便去放人,百姓们感激的自然还是这两位“只管执行命令”的都头,而时文彬是一点好处、一句好话都没得到。
这一夜,就在除了时文彬之外,整个衙门的皆大欢喜中落下了帷幕。
最最欢喜的,自然是张文远。
**过后,天上的雨终究是没有降下。
雨是在第二天清晨才下起来的。
久旱之地,雨一旦降下,就是倾盆暴雨。
第二天早堂,太爷时文彬面sè铁青,双眼通红,显然是一夜没睡着。
县尉唐武称病未到,押司张文远说扭了腰了,也没有来。
满堂肃静。
时文彬在大堂上坐了半个时辰,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从朱仝看到雷横,又看到宋江,一个个看下去,直看到最末一排的白月生。又从白月生脸上转回来,一个个看上来,直看到第一排的朱仝。
众人面无表情,皆垂首侍立。
时文彬就那么瞪着眼看着,在每个人脸上、身上看了足足三十多遍。
突然,猛地一拍惊堂木!
“好大的胆子!”时文彬冷笑,“本县第一天来郓城,你们便大大的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哼!一帮污吏!污吏!污吏!”时文彬抬起手,指了指朱仝,咬了咬牙,又指了指雷横,咬了咬牙,手指头就在他俩之间来回指了十来次,但最终是一句怒话都没说出来,便气愤愤一甩惊堂木,“散堂!”
刚散了没一会儿,众衙役都还没走出大堂,却见时文彬又从屏风后转出来,抄起惊堂木啪啪啪不要命地拍了三下,“都回来都回来!”
众人便又垂首立在堂下。
“你,上来!——对!就是你!你过来!”时文彬指着白月生。
“干嘛?”白月生莫名其妙。
“你过来!快点!”
白月生只能走过去,站在朱仝和雷横身后,莫名其妙地瞧着时文彬。
“过来!再上来一些!”
朱雷二人往后退了退,给白月生让开道路。
白月生满心疑惑地走到时文彬面前,却见时文彬从桌子里慢慢悠悠转出来,慢慢悠悠绕着白月生转了一圈,又慢慢悠悠走到位于最前的一个衙役面前,猛地一把夺过衙役手里的水火棍,猛地前跨两步,跨到白月生近前,扬起水火棍,没头没脑就给白月生抡了上去。
“我cāo!”白月生懵了。
这孙子有病啊?放着朱仝和雷横不打,你打老子干嘛?老子招你惹你了?
白月生急忙逃窜。
“狗rì的!站住!别跑!你敢跑出这座大堂,本县就敢发一份海捕文书,让你没有容身之地!”
“……”白月生前脚刚出了大堂,一听他这句话,后脚赶紧撤回来。他姥姥的,衙门的人都这么流氓呢?除了这招,就没别的吓唬人的法子了吗?但别说,这招还挺管用。于是白月生就绕着大堂来回窜,时文彬就抄着水火棍来回追。
从这一场景上,就看出时文彬的脑袋还算够用。他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于是他想出气,只能找站在最后一排而且是长得最个xìng的这一位。他还知道,这帮衙役沆瀣一气,就算他想揍其中一个,就算衙役肯帮他下手,也绝对打不到挨揍者的屁股上,于是他只能自己下手。他更知道,绝不能让这群混蛋帮着他拦那个在大堂里来回窜的“老鼠jīng”,不然的话,众衙役非但拦不住老鼠jīng,而且他自己还极有可能被衙役们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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