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宗 (二)(第3/3页)大风起兮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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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子,杀害无辜,祸害乡里,无恶不作,是俺沈家的败类呀!不用你们动手,俺沈家自有法子处置。赶明正是七月十五,俺沈家要招集乡党,遍请各庄各姓族长乡邻,召开家族会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沈立宝是杀是剐,到时候俺沈家自有定论。”崔生存也对祁弘度等人劝道:“祁东家!到了这里,还是听沈五爷安排。”祁弘度一想也是,身在异乡,由不得自已性子做事。看看日色将晚,祁弘度便向沈五爷告辞,领着大伙到渠阁集上,寻找客店歇息去了。沈五爷安排人手严密看押沈立宝,又把习员生、乔丹喜控制起来。沈五爷撒出去几拔人寻找关系,却都推说王国汉刚从萧县调来,没人熟识,插不进话去。沈五爷急得一头是汗,手足无措,看来只有拿钱赎人这一条路了,但被扣押人的这几家却咋也凑不齐赎人的钱数。就在这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原来沈利司的表弟老绵羊来沈塘走亲戚,偶而说起阎陈庄邵家的管家范清宇今天晌午到鲁南县去了,说是有个老相识从萧县调来,前去叙旧。沈五爷大喜,当即带着沈利司来到阎陈庄,拜见邵盼头!

    爷俩来到阎陈庄,走进邵家大门,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高个老头从门房里探出头来,问道:“你们找谁呀?”沈利司一笑,调侃道:“老纪!几天没见,连俺爷俩都不认得了!”老纪定睛一看,慌忙站起身来,眉开眼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沈五爷呀!天都快黑了,您爷俩来这里有啥事不?”沈五爷还没开口,沈利司笑道:“找邵东家有些事!”老纪慌忙道:“东家在上房!请跟我来吧。”领着两人,直奔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门口,老纪陪笑道:“你们自已进去吧!我还得去看门。”扭身回去了。沈五爷、沈利司进了上房,见老绵羊站在屋内,却不见邵盼头夫妻的踪影。老绵羊见到沈五爷、沈利司一愣,赶紧招呼道:“五爷!大表哥!您爷俩咋来了?”沈利司左顾右盼,诧异道:“噫!你不是在沈塘吗?啥时候回来的?邵东家不在家吗?”老绵羊眼神游移,极不自然,含糊道:“我也是才到这里,没看见邵东家呀!”沈利司诧异道:“进门才问了老纪,他说邵东家在家呀!”老绵羊尴尬道:“我进来时,邵东家就不在屋里,可能出去了吧?”沈五爷喘了一口粗气,声音低沉道:“利司!邵东家不愿见面,咱回去吧!”说罢,转身要走。老绵羊嗫嚅道:“你们来找邵东家,不就是赶明处置沈立宝的事吗?邵东家说了,到时候他是一准去的。”沈利司道:“不光这件事!你又不是知不道,学争他们在城里叫保安团关起来了,叫家里拿钱去赎,这会谁家有钱呀?一下子要三十块现大洋,都是些穷亲戚,借也没地方借去,实在是操兑不出来。你不是说,范管家跟才从萧县调来的王县长熟识吗?俺爷俩想托范管家前去说说情,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老绵羊满口答应道:“表哥!这件事好办,你们不用找邵东家!就交给我办吧!范管家这会就在鲁南县城,明清起来我就去找他,保管沈学争他们几个没事。”沈五爷一怔,微笑着道:“那就谢谢你了。”老绵羊受宠若惊,谦逊道:“都是乡里乡亲,啥谢不谢的?俺大表哥来了,又有您老人家的面子,我敢不去吗?再说,邵东家”护犊“!沈学争他们都是东家的佃户,他能撒手不管吗?”沈五爷诧异道:“邵东家早就知道这事?”老绵羊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邵东家傍黑就听说了,很是着急,立逼我连夜就去鲁南县找范管家。我正好有事,脱不开身,才说赶明清起来再去。”事情出奇地顺利,沈五爷心里反而不安,嘿嘿无言。

    沈利司也是诧异,心神不宁,便在屋里乱瞅。他见屋内摆设考究,当门中堂画下是一张条几,上面摆放着财神、菩萨!供着香火。通往里间的帘子高高挂起,内屋陈设一目了然:靠内墙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梨木大床,床的对面,有一面显眼的大玻璃镜,占据了半个面墙。床边摆放着两只大花瓶,有半人多高,玲珑剔透,非常漂亮、好看。老绵羊见他盯着花瓶,一脸惊讶,殷勤道:“这对花瓶是太太的心肝宝贝,买它们时,花了整整四百块大洋呢!”沈五爷吃惊道:“四百块大洋?”老绵羊卖弄道:“是呀!是花了四百块现大洋!这是东家迎娶太太时,亲自从徐州买来送给太太玩的。”沈五爷摇摇头,心里暗叹:“买对花瓶便花四百块大洋!只是为了玩。穷人砸锅卖铁,却连三十块买命钱都凑不够。”老绵羊又道:“东家和太太对这两只花瓶非常珍爱,摆在外屋怕被人碰坏了,便摆放在床边……”沈五爷满腹心事,哪听他扯这些事情?呆坐了一会,爷俩不见邵盼头露面,便站起身来告辞。老绵羊、老祝把他俩送到大门外。

    沈五爷、沈利司出了门,尚疑是在梦中。沈五爷感叹道:“一对供人玩的花瓶,就值四百块大洋!”沈利司道:“为啥说:”富人一顿饭,穷人半年粮“啊!”沈五爷默默无语。须臾,沈五爷又道:“利司!我咋觉得不对劲呀!”沈利司也疑惑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头!邵盼头夫妻明明在家,为啥不跟咱见面?俺这个表弟呆在上房里干啥?他说话好象挺不自然,这里头一定有鬼。”沈五爷道:“救人的事老绵羊答应了呀!”沈利司道:“答应是答应了,就是答应得忒爽快了,叫人不相信,就怕再出啥纰漏,老绵羊好象急着赶咱爷俩走似的。”沈五爷摇摇头,自语道:“邵盼头虽说阴险,倒真”护犊“!为啥躲着不见面呢。”紧蹙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沈利司嗫嚅道:“五爷!有句话我要是说了,您可不能骂我。”沈五爷诧异道:“你咋嘴里半截,肚子里半截?吞吞吐吐?都到这种时候了,有啥话你就直说吧!”沈利司迟疑道:“邵盼头跟桂花……”沈五爷打住他的话头,断然道:“这事大伙都知道,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没啥丢人的。你知道我为啥不出面管吗?沈学超本来就是罗锅沈大河拾来的孩子,他虽说也姓沈,却不是咱沈家的种;桂花和她娘都是这样的**,何况立宝还是个拖来的油瓶?要不是立宝拐卖了大同的孩子,我还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娘嫁谁去!兵荒马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沈利司听了,心里不免对沈五爷产生一丝鄙视。沈利司试探道:“五爷!我是说桂花跟邵盼头相好,就怕赶明处置立宝,邵盼头出面打坝。”沈五爷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胸有成竹道:“我心里有数!邵盼头心狠毒辣,又跟桂花相好,他巴不得立宝死呢,这样他不是少一个情敌吗?”沈利司虽觉有理,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回到沈塘,沈五爷召集家族长辈、成年男丁们,先说了范清宇与王县长是朋友,沈学争他们的事情已有着落,大家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商议处置沈立宝事宜。会上,大家无不怒气冲天,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声讨败类,痛斥沈立宝,恨之入骨。都道:就是活剥了他也不为过。酝酿良久,最后大家敲定,明日遍请乡党,公布沈立宝罪状,将他在大同娘灵前凌迟处死,祭奠冤魂;沈学超养子不教,致使沈立宝劣迹斑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勒令他从此永除姓藉,不得再姓“沈”了!最后,沈五爷对沈利司道:“你到大同家去一趟,看看大同娘的后事准备得咋样了。”沈利司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沈五爷连夜安排人手,传檄乡里;安排人在庄东打麦场上搭建灵棚,布设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