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漠沙如雪,阴山月似钩(第4/6页)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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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本是极有气势,有”高手味道”的场景,但,可惜,一个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将这气氛打断。

    “还不放我下来,看什么看,你真当自己是沧月明了吗?!”

    本该是”昏迷”和被困锁于石壁上的云冲波竟已醒来,更在手舞足蹈,向那大汉大声叫骂着,那大汉却也浑没了刚才将月氏勾惊走的骇人气势,一迭声的答应道:”来了,来了。”一边手忙脚乱的在那石壁涂涂写写了什么东西,将困住云冲波手脚的石锁放松。

    “唉,你这个人,真是没劲,连这一会儿都不能等,就在上面多喝一会儿山风会死啊?你难道不知道,当一个艺术家沉迷在自己的作品中时把他唤回来是非常残忍的一件事吗?”

    “呸!”

    连话都懒得说,云冲波直接一口啐在地上,将那大汉的说话噎住,自顾自的啃起了刚刚从那大汉包袱里翻出来的干粮。

    刚才,在突袭将云冲波制住之后,那大汉拖着他,找了处立有一块大石的拐角,画了几道土符,将云冲波捆在了石壁上,又翻出瓶闻上去酸酸的水,倒在石头上,然后,便很满意和自豪的对云冲波拍着胸膛,要让他开开眼界,看看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子。而结果也正如他所言,月氏勾果然未敢造次,一揖而去。

    “就是说,你叫花胜荣?”

    “对…呸呸,什么你你的,喊大叔!”

    根本就懒的理他,云冲波喝了口水,道:”你胆子倒大的,连沧月明也敢冒充,就不怕那天东窗事发,被他抓到现行么?”

    说到得意话题,花胜荣精神大振,笑道:”那有这么容易让他抓到的?再者说,我冒他名头,又没作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多骗点吃喝盘缠,要不就是学刚才救救人,解解危,要是让他知道,还得谢我代他行善积德哪!”

    “…才怪。”

    说着不客气的话,云冲波的心里,却委实有一点佩服这花胜荣的意思。

    刚才云冲波被吊在高处,虽是不敢动弹出声,但花胜荣一言一行,却都看的清楚,只觉他胆大包天,乍舌不已,却又有些好奇,这人怎会随身带着这许多古古怪怪的东西?那曾想,两人坐下一叙,方才知道,这花胜荣假冒沧月明竟是行之有年,道具一应俱全,对白熟极而流,那里是仓卒为之了?

    “是啊是啊,告诉你,冒充人可没这么简单,就说那大弓罢,你道’浮空术’这么好用么?符纸不敢用,怕人看出来,意念施法吧,又不免分心,没法全心全意的模仿那种’高手感觉’,啧啧啧,可麻烦着哪!”

    “那,你是怎么弄的?”

    “这个么…”洋洋得意,花胜荣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要不然的话,怎能走东闯西这么多年了?”说着话,已是将一直丢在身后的大弓提起,递给云冲波,笑道:”来,试试。”

    云冲波心道:”能有什么花样?”伸手接过,忽地觉得不对,”哎哟”一声,险些将腕子闪了,失声道:”你这弓,到底有多重?”

    花胜荣嘿嘿笑道:”如何?吓着了吧?”顺手将弓取回,在手中抛了几抛,笑道:”实不相瞒,连弓带箭,皆是纸攒丝连,净重二两七钱,只要有第二级的浮空术便能轻松浮起。而且…”说着话,手中也未闲着,几下折弄,用力一拧,竟已将那大弓勒作如大指粗细般一轴软筒,信手塞进包袱里去了。

    “…还便于收藏携带,免得平日里惹人眼目。另外,你莫看上面所绘花纹画的乱,每一笔皆有出处来历,是我辛苦寻访缉定的,可没一笔是我乱画的呢。”

    “…大叔你的敬业精神,实在令在下五体投体。”

    “不过哪,说实话,大叔今天为了你,也算是本事落尽,冒了天大的风险,要知道,大叔以往所骗的,可从没有过月氏勾这等级数的高手,刚才大叔站在那里的时候,背上冷汗可也流了总有好几斤哪。”

    说着话,花胜荣竟真得掏出条破旧手巾,自颈后探手进去,抹了几把,一边道:”说起来也算你运气,来得是月氏勾,那家伙一向小心谨慎,脑子却不怎么好用,要是来得是金络脑,咱们两个只怕就一起倒霉啦!”

    “怎会?”

    云冲波哧鼻道:”要是苗头不对,你自然就弄假成真,把我交出去了,到时便倒霉也只有我一个,你又怎会有事了?”

    “…这个,贤侄,咱们可真是一见如故啊。”

    口中胡乱说笑,云冲波心中却是着实有些耽耽,那花胜荣武功虽差,见识却着实不浅,早将月氏勾诸人来历说与他知道,云冲波虽然胆大,但听得自己无意当中竟然惹下了这般麻烦,也不能不有所担心。

    (嗯,麻烦,希望,那小姑娘没有记住我的长相罢,呃,反正,我是没大注意去看她脸什么样的…)

    努力希望着,云冲波却也知道这九成是一厢情愿,就算塞外女子未受教化,豪放过于夏人,但那沙如雪既是贵为族女,又犹还待字闺中,清白身子被自己看了,又怎可能就此咽下去了?便是她虑着颜面咽了,当时在侧的月氏勾金络脑两人又怎可能放得过自己了?

    (真是麻烦啊…以前听杜老爹他们说故事,常说什么什么董永牛郎的不小心偷看到了女人洗澡,摸了几件衣服,便被召了女婿,怎地我也只是看了一眼,扯了她件衣服,却就要被人追杀哪?)

    “贤侄,贤侄?”

    正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云冲波,被花胜荣的小声叫唤回过神来,然后,花胜荣就用一种非常诡秘而小心的语气问他,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刚刚摔过来时,这边连一点火光都没有。

    说到这,云冲波本就有些奇怪,就算他不畏夜寒,但生堆火防野兽侵袭总没坏处,而花胜荣不仅把火堆灭掉,还将每一块红炭都小心翼翼的压灭盖住,连一丝火光也未露出。要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直到将他砸在下面还不知道这儿有人。

    “嗯,贤侄,你要知道,有很多时候,野兽,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

    长长的叹着气,花胜荣语重心长的说着话,俨然便是一个阅尽世事的长者智士,只是看在云冲波的眼中,却连一点点感动的意思也没有。

    而且,说话的同时,花胜荣的手上也没有闲着,不住的拣拣拾拾,把东西塞进背上的包袱中。

    “还有贤侄,你知不知道一句老话?”

    “什么?”

    隐隐感到不对,云冲波回答的时候已有警惕,离花胜荣远了一些不说,双臂也已将真力运上。

    (嗯,眼晴跳个不停,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云冲波的反应,花胜荣全都看在眼中,却没什么指责说话,只叹了几口气,很是遗憾的样子,续道:”俗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出于众,言必毁之,贤侄你看样子也读过几年书,该不会不知道这句话吧?”

    “当然知道,那又怎样?”

    “嗯,那,你觉得,象大叔这样心地善良,古道热肠,又聪明过人,风度翩翩的大侠,被一些人嫉妒甚至忌恨,是不是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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