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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过阿执粉红的手腕,潼玉轻着劲揉着,阿执哪里受得了潼玉猝不及防的温柔,想要收回手,却被某人再一次拉了回来。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似是在抱歉方才的用力,但也貌似是在对阿执说别的。
“干嘛向我道歉?”
明明是因为她,潼玉才会被迫更名改姓,明明是因为她,潼玉才会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说我后悔了,你信吗?”
是啊,当他在终南镇说出那些话时,阿执气愤,他又何尝心里不难受呢?
若冯落尘真的对阿执有着别的念头,他哪里是真的能赌得起的呢?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宫里所有人尊称我为王妃,等陛下醒来,我还是要被他明媒正娶入住慎王府,这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潼玉沉默了,他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但就是每每回想四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他始终无法对阿执说出原谅二字,可这也不代表,阿执可以与旁人在一起,更何况那人是他们的仇人。
揉着阿执的手腕,潼玉两眼无神,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可知万花楼一事?”
阿执忍不住惊讶,“你知道?”
“他为了你杀了不少人,就连孙奇也看出了他对你的情意。”
“那又如何?”
“你呢?你对他呢?”
似是试探,又似是急迫的想要得到那个让他安心的答案,这一问,问得猝不及防。
“什么?”
阿执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张潼玉进宫是怀疑她心许冯落尘?!
“你疯了吗?你是在怀疑我与冯落尘?”
看着手心里被瞬间抽走的手,潼玉心知自己又在阿执面前说错了话。
想要解释,可面前人又赤红着双目质问道:“张潼玉,我哪怕此生无法与你携手,可你认为一个双手沾满我全家性命的人,我会对他倾心?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堪?这样道德沦丧!”
“我没有说过这些,我只是担心你。”
“你会担心我?你别忘了,我是杀过你的人。”
“可我不信你会真的要杀我!”
终于,潼玉还是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这句话。
阿执猝然失色。
药不治是不是告诉了他什么?
若先前不信,可现在看着阿执的诧异的神色,他信了。
紧张之下,潼玉直起身子双手握着阿执的双肩,强迫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
“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四年前的曹善问过,天影问过,如今他又再问了一次,可她又要怎么告诉潼玉,她在白詹与他之间选择了白詹呢?
又怎么告诉他,白詹因为这件事怒气一下一剑自刎。
泪水又一次无力地从眼眶夺目而出。
“婉婉,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声婉婉,许久没有听到。
若眼前询问她的人并非张潼玉,随便是什么人,她都没有现在的伤心,伤心到她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这些年来独自背负的一切。
回忆当时,潼玉与白詹一日之内全部离她而去,再还有“借命”日日夜夜的摧残,她身心俱疲,恨不得自己也一杯毒药下去了结了此生。
可是冯落尘还活着,他们白家的仇还没有报,她怎么能死得甘心。
“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
痛不欲生这四个字形容当年的处境最是贴切,但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将这些刨露给潼玉,并非他无法信任,而是此事涉及“借命”她无法告诉潼玉这些年来她所遭受的。
潼玉看着阿执如此伤心,慢慢将她露入怀中,那熟悉的怀抱失而复得,熟悉的栀子香味也随之而来。
“张潼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阿执紧紧环着潼玉的脖颈,靠在他的肩上重复着那三个字。
“不想说就不说,我信你,也请婉婉信我。”
两人紧紧依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就好像与生俱来就懂得彼此的心意。
就在此时,屋顶的脚步声忽然将至,似是一个人不知从哪个方向落了下来。
潼玉陡然正了神色将阿执护在身侧的墙边,凑耳听着那细微的脚步声。
没多久,那脚步声停留在了窗后,一个黑影映着月色就落在了潼玉与阿执眼下。
“真是一出就别重逢的好戏啊。”
那尖细的嗓音就这样对着窗户忽然传来。
阿执不由一惊,低声对着潼玉道:“太监?!”
潼玉颔首。
“只怕来人是齐漳。”
正猜测着,窗外那刺耳的嗓音又传来。
“张潼玉,你既然还活着?”
潼玉也没有多惊慌,挡在阿执面前,沉声对着窗外回道:“皇宫森严,你也敢闯?”
“哈哈哈,你手底下那些个废柴像个苍蝇一样围着我转,好不容易脱了身进了皇宫,谁知这么巧碰见了王妃!”
最后二字,齐漳刻意咬的很重,似是故意嘲讽潼玉。
阿执知晓来人是齐漳后也没有害怕,其实也不尽是因为潼玉就在身侧,更多的是她明白,如今她若是出了事,皇帝醒不来,冯落尘更不会放过他。
潼玉暗自紧紧握着阿执的双手,继而转脸对着阿执问道:“皇帝的病,你有几分把握?”
阿执想了想,如实道:“七分。”
“好,你就留在这里,宫外一切凌才在,你不必担心。”
“你要做什么?”
什么叫宫外有凌才在?
阿执猛地扯住潼玉悄悄送开的双手,急声问道。
而就在此时,窗户忽然被一只剑刃劈了开来。
潼玉暗自点了阿执穴道,嘴角抿着柔情的笑意,丝毫没有因为齐漳的举动而影响到他与阿执的对话。
“你就留在宫里,我去对付他。”
“不可……”
阿执话刚到嘴边,她便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而潼玉就在此时轻轻一吻抵在阿执额头。
当阿执想要怒骂,想要祈求潼玉不要乱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从窗户翻出,屋外也没有了声音。
“张潼玉,你一定要回来!”
这一声嘶吼,屋外人早已听不见了,只留下她抽泣着坐在窗下,看着屋内皎洁的月光。
如此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