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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睡得多香。老夫子只是想让我睡着,然后把我偷出城去。夫子,你太不会撒谎了,从上了城,手就一直在抖!
大人!老夫子马文礼不知该说什么好,颤抖着,花白的胡子上全是泪。
夫子,方将军就在城下等着吧,把他叫上来,跟弟兄们告个别吧。走出去,把咱cháo州男儿死守孤城的事让全天下人知道。让他们知道,咱大宋男人,不都是伸长脖子等死的窝囊废!知州马发笑着走过来,拉住老儒干枯的手,夫子,你也走吧。国家危难之际,有人需要为他死,更多的人却应该活下来,保存国家的血脉!
大人,末将在啊!城脚下,揭阳人方胜早已泣不成声。他和老儒马文礼商量好了,熬了一壶放了蒙汗药的茶给马发,打算把马发放到运送儿童的小船上偷出成去,他自己代替马发守城,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被马发识破,所有计谋功亏一篑。
捷夫,相交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么,马发笑着走下城头,拍打着方胜的肩膀说道,我是大宋的知州,cháo州在这,我的职责就在这。你把我运出去,蒙古人没杀我,我的良心也放不过我。你走吧,带着夫子,还有那些孩子。趁夜冲出去,城中愿意走的百姓,今晚也跟着冲,能走多少算多少。我和将士们用鞑子的血,给你们送行!
大人!几个闻讯后聚拢过来,yù劝马发离开的将领全被马发的话噎住了,规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众人回转身,悄悄地去整理铠甲,兵器,在黑暗中等待,等待着决战时刻的来临。
几艘小船沿着水关,瞧瞧地划入韩水,慢慢向元军的水寨划去。
近了,近了,突然,守军发现了水面上的异常,大声呼喝起来。战鼓声,报jǐng的号角声,响成一片。
带队的宋将一声轻喝,小船骤然加速,迎着黑夜中的箭雨向前冲去。几个划桨手被流箭shè中,晃了晃,栽进了河水。立刻有人扑上来,接替了他的位置。鼓角声中,小船向扑火的飞蛾一样,扎向元军水寨。
举火!宋将低沉的声音盖住所有鼓角。
烈焰在放了油的船头骤然腾空,浓烟中,桨手们用力划着,划着,划向越来越近的元军。
弃船,出击。领队的宋将咬着钢刀,带头跳进了河水。船上的弟兄跟在他身后跳了下去。失去控制的火船闯入元军水寨,裹起越来越多的浓烟。睡梦中被惊醒的元军乱成一团,在甲板上拥挤着,躲闪着,眼睁睁看着牛头马面在火焰中露出笑脸。
一个粗通水战的汉军百夫长提起汲桶,刚刚把吸水一端插入河中,还没等拉组织人拉动活塞。水下,突然掀起一道黑sè的浪。
浪头顺着汲桶越过船舷,打在百夫长的脸上。没等他张口叫骂,一把利刃插在了他胸口。赤着上身的大宋士卒把刀,扑近满船乱军中。
喊杀声从水寨中响起,没人预料到,承受了二十余rì围攻后,守军依然出来夜袭。措手不及的北元将士慌乱地抵挡着,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最有效的抵抗。处处的烈火,处处的厮杀声,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烈火,照亮了水面。
几艘大船,几十艘木筏子,载着城中的儿童,和大批百姓,从元军水寨前冲了过去。船上静悄悄的,数千人,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盯着被烈焰映红的江面,还有火海里奋战的身影。
那些身影,就像涅磐中的凤凰,用生命,跳出了一生中最美丽的舞蹈。顺着这舞动的节奏,无数大元士兵掉进水里,掉进火中,失魂丧胆。
火海被慢慢抛在了身后,渐渐消失于黑暗中。眼前的水面越来越宽,侧面吹来的风也有了丝丝凉意。
跟在船队后头的竹筏渐渐散去,百姓们弃筏登岸,开始再一次流离。正东方,慢慢有阳光从云层后透出来,将天际烧得像昨夜的烈火。
快到入海口了,只要从澄海寨的守军面前冲过去,几船的学童就可以安全离开。都统方胜用血红的眼睛回望西边的江面,那个方向,已经没有了cháo州的影子。
天亮的时候,就是索都再次攻城的时候。马将军,cháo州的兄弟们,就要走向人生最后一程。
血从方胜嘴角流下来。他恨,恨鞑子的残忍,更恨大宋行朝,被cháo州支援了那么久,关键时刻,居然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救援。
海上,至少还有十五万大军啊,而城外的索都,不过是五万兵马。
将军,前方出现战船!有士兵冲到方胜身边,大声汇报。
什么!方胜大吃一惊,三步两步从船尾跑上船头。极尽目力向远方看去,逆着水流,看到十艘大舰高扯着帆,快速向自己驶过来。
旗舰所有士兵上甲板,准备肉搏。第二舰和第三舰准备突围,不与来敌纠缠!方胜利落地下达的准备迎敌命令。心中涌起几分悲凉。
自己这方,只有三只中型江船。而对方,却是三艘样子古怪的福船,和十艘尖头、斜底的广南铁栗木打造的战舰。不用靠近,单凭船只,已经分出了胜负。
都统,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入水!一名都头走上前汇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看见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叼着短刀,手持锤子和凿子,站在船弦边。
告诉弟兄们,别与人拼命。一会开战,尽量将落水的孩子接上岸,方胜摇摇头,低声吩咐道。铁栗木是广南特产,遇水后,硬得像铁疙瘩,区区十几个人,根本没机会把对方的船底凿开。
一会儿,能救多少孩子就救多少。然后带着他们离开,让他们别忘了自己是宋人!方胜大声喊道,低头抓起身边的大弓。纵使命运要让他们这伙人灭亡,在接受命运那一刻,他也要让元军付出血的代价。
对面的船,越迫越近了。突然间,方胜放下了弓,整个客舟被欢呼声充满。所有人看清楚了,对面的船帆上,浓墨重彩,涂着的一个宋字。
在百余名宋人的齐力推动下,绞盘缓缓旋转,投石机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将用于配重的装满泥沙的柳筐慢慢升起。
马哈马沙用带满戒指的手量了量,指了指杠杆的上的标尺,几个大食人呼喝着,命令士兵将更多的柳条筐挂在配重端,同时,将驱赶着宋人,将一枚标有重量的圆形石蛋,抬进炮兜里。
放!马哈马沙一挥手,站在高台上的cāo炮手扳动机关,放松配重。装载了数千斤泥沙的柳条筐借着重力忽地落下,将杠杆另一端的石头弹丸远远抛了出去。
带着呼啸的风声,石蛋掠过cháo州城墙。几所临近城墙的房子瞬间变成了瓦砾堆,大地震颤着,发出隆隆的回响。
减掉一百斤沙筐马哈马沙大声命令。临近他的另一台投石机快速开始运作,在皮鞭与钢刀的威逼下,被抓来的大宋青壮不情愿地爬上调节台,肩扛手抬,将标记着重量的柳条筐卸下来,放到一边。
城里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劳碌的奴隶们绝望地想,前几rì,他们还能凭借站在城墙上的优势,发shè火箭和万人敌(一种可抛shè的火药包,用于防守)来破坏蒙古人的投石机,而今天,他们连反击的力气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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